警察是一个典型的唯物主义者,对于录像的显示深信不疑,但这就陷入了死局,既然没有人进入过,腐臭味又是哪来的呢?
警察想了想,转而问道:“昨天的死老鼠在哪,能不能给我看下。”
“看这东西干啥,臭死人了!”李晓檬皱皱娇小的鼻尖,一脸不情愿。
“还请你配合下,死老鼠作为和这起事件相关的证物,很重要。”警察严肃道。
“那好吧,我昨天就丢在垃圾桶了,我去看看还在不在那啊,”李晓檬小跑过去,马尾辫一甩一甩。
不一会她就跑回来了,脸上的嫌弃更深了:“还在楼梯口那里,一大坨黑乎乎的,巨恶心,你们要去看的话,一直往前走到底就能看到了。”
按照李晓檬的指引,我们很快来到了垃圾桶的所在。由于如馨旅馆的垃圾桶正好位于楼梯的通风口,臭气全被吹散了,这里反倒没有想象中的恶臭,只有淡淡的食物变质的馊味。
警察掏出别在腰间的电警棍,在垃圾中不停扒拉,无数飞虫钻进钻出,看得我俩直犯恶心,反观警察神色如常。
李晓檬说,死老鼠是被她裹在一团旧报纸里的,虽然凌乱不堪,但在都是塑料纸和果皮残渣的海洋中,倒也显眼。
不一会儿警察就把皱巴巴的报纸扒拉出来了,又用警棍展开在水泥地面上。
这里的灯光很亮,此刻能很清晰地看到这一团黑色物质的细节,我忽然发现,这和死老鼠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首先它的体型比正常老鼠大了一号,躯干肢体较为细长,身体相对较小,而且全部相互缠绕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我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到脑袋在哪里,我自言自语:“这有点不像老鼠啊。”
“当然不是老鼠,这是手,一只人的手!”警察断然道。
“什么!”我跳起来,脑袋嗡嗡直响。
“这里真死了人,看来问题严重了,走吧,我们先回去,”警察一挥手,带着我们三个向楼上走去。
414房间门大开着,没有房门的阻隔,臭气已经弥漫了整个楼道。走进房间,黑色液体依旧,我有些抗拒靠近,就站在走廊门口,因为一想到这可能是人的尸体,我胃里就是好一阵翻涌。
明确了物质的真正成分,警察取出电警棍捣了捣,这东西纹丝不动,已经凝固成固态,警察又用了几分力,连带着几条黑色的黏液,黑色物质才整个地翻了过来。
翻过来后,背面也是一团漆黑,看不出什么名堂。
忽然,警察把电警棍使劲往边缘一插,我还没明白为什么,就见警察一用力,撕拉一声,一张和地面颜色一样的薄膜应声掀起,薄膜下,是极具震撼的一幕——一个死人,浑身焦黑就像一个黑疙瘩,看不清面目,仰面躺在地面上,四肢像八爪鱼似的扭曲,就像生前承受了极大地痛苦。
呕!
我第一时间就往门外跑去,蹲在墙角疯狂呕吐起来,随后是唐文。
冷静下来后,我很奇怪,这尸体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我床下的呢?
谁也没有注意到,墙上的小裂口已经消失不见。
出了命案,警察非常重视,他立马呼叫警局,五分钟后室外警笛声大作,几名警察随后赶到,另有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黑底白边的制服,也跟在后面,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警察。
接着,我和李晓檬、唐文作为当事人,被警察带回警局做笔录。
我们三人分别被带进了一个单独的屋子,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警,拉直的长发披肩,容貌娇小,看上去像刚毕业出来的样子。第一次进局子总觉得怪怪的,不过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心里也是不虚,每一个问题我都如实回答。
警察也没有特别询问我的感受,只是客观地向我了解414房间的发生的状况,我一边回答,她一边记录,短短几个问题问完后,她出门请示了一下领导,然后就走进来告诉我可以离开了。
但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伸手把断成两截的符咒掏出来给警察看:“警察同志,我也不怕你笑话,就是这东西救了我的命,你们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东西是什么?”
女警先是一愣,然后直接甩过来一个大白眼:“你一个大学生,还相信封建迷信的东西?”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悻悻然地说:“那个,你不知道就算了。”
哪知女警好像有点生气了:“什么叫我不知道,你这东西是典型的封建迷信知不知道,读书时候没学过啊!”
我看着这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女警,说教的样子就好像训斥不成器的小辈一样,不禁头皮一阵发麻,连忙说:“好好,我知道了,”加快脚步就出了房间。
我心里直犯嘀咕:就是掏出看一眼而已,至于脾气这么大吗?
一抹脑门,一头的汗,没想到女警可爱的容貌下隐藏着的是如此激烈的口气,想想又是自嘲一笑:我现在是当事人,手里的符咒的确确也是封建糟粕,被说几句有什么不应该的呢?
一出门,我差点撞到一个人,扭头一看正是那个穿中山装的年轻警员。
他和我对视一眼,目光中似有特别的光芒闪烁,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我奇怪地看着他,他一直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我,直到我坐在警局门口的椅子上,才背过身向远处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心说难道人家和我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怎么可能!我暗骂自己多想。
我摸摸脸,心说自己这段时间自己真是太疑神疑鬼了,我又不认识人家,再说人家可是警察,有什么话早就在做笔录的时候就问清楚了,犯得着欲言又止吗?
唐文发短信告诉我,他先回去了,我以为李晓檬也会很快出来,哪知我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李晓檬的人。问了一个路过的老警员,他向我指指走廊尽头紧闭的门,告诉我她还在里面。
我有些着急了:“我和另一个同伴早就好了,为啥她这么慢啊。”
老警察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是住客,当然简单问一下就好了,那个小姑娘可是旅馆上班的,来龙去脉当然要问得清清楚楚了。”
“哦,是这样,”我松了一口气,我还真怕李晓檬被牵扯进旅馆的案件里呢。
我胡乱翻着手机新闻,但是心思却完全不在手机里,而是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向李晓檬的方向。大约又过了20多分钟,房门吱呀一下,我猛然抬起头,看到李晓檬像一只小鹿似的从门里蹦了出来,还是那副青春的样子。
看到我坐在凳子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瞪:“你怎么还不回去?”
“还不是担心你一个人走夜路啊?”我没好气地说.
“对我这么好啊,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李晓檬笑的眼睛完成了月牙。
明亮的灯管照射在她的侧脸上,我一时看呆了。
“嘿,嘿!你傻啦?”李晓檬一手叉腰一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回过神来,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我莫名一阵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那个,我还没问你怎么进去了这么长时间?”
李晓檬跺了跺脚:“哎呀,你不知道,那警察问得可细了,像查户口似的,你也知道,我就上了一个月班,好多问题我都回答不上来。”
“回答不上来?那他们怎么放你离开了?”我担心地问道。
“还是本姑娘机灵,”李晓檬眨眨眼睛,从兜里抽出一张A4纸在我面前扬了扬:“幸亏我机灵,临走之前把我上班的合同带在了身上,我告诉他们:我才上了一个月班,哪知道这么多。要不是有这个证明啊,那几个古板的老警察还不一定相信呢。”
我怀疑地看着她:“就这么简单?”
“那当然,想我一个天真可爱的小仙女,他们怎么舍得欺负我。后来,我把老板的电话给了他们,让他们有事找老板去。”
我明白了,敢情这最后一句话才是警察让李晓檬离开的真实原因吧。
我开玩笑地说:“老板现在肯定在狂打喷嚏。”
李晓檬仰起小脑袋,马尾辫一甩:“谁让他是我老板呢?”然后她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对了,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我苦笑道:“也有快半个小时吧。”
李晓檬眼睛瞪得溜圆:“半个小时,才这么点时间?”
“对呀!”
李晓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我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我学着老警员的样子,摇头晃脑地把老警员的话重复了一通,说的李晓檬一阵长吁短叹。
“对了,审问你的也是一群老头子吗?”
“哪能啊,接待我的可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哦。”我故意道。
“哼,比我还漂亮吗?”李晓檬瞪了我一眼。
“呃......那倒没有......”我很想调侃她,但是话到嘴边却变了模样。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瞧你认真的脸都红了,”李晓檬指着我哈哈笑道:“不过看不出来,你难为情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有......有吗?”我摸摸脸。
“哎哎,你们两个赶紧回去,不要在警察局逗留。”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走过来板着脸说。
李晓檬向他做了个鬼脸:“哎呀我们知道,就站两分钟也不肯,好好我们马上走。”一边又冲我低声说:“就是他审的我,可凶了......”
我瞧了瞧,笑了:“也就是严肃一点而已啊,上了年纪的人不都这样嘛。”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李晓檬拽拽我的袖子。
“哪里?”
“你肚子饿不饿?”李晓檬忽然问我。
一晚上没吃饭,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咕咕叫了,但是看看时间,现在才凌晨4点钟,距离吃早饭还有好几个小时。
“哎,瞧你肚子都饿了,走吧,我带你去一个我们这里很有名的夜宵摊,我请你。”
我不干了:“吃夜宵可以,但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请客,说定了,这顿必须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