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天旋地转,胃里有东西翻涌上来,才坚持了半秒钟不到,就吐地直不起腰来,我终于明白了当初路基上看到的森白色东西是什么了,那都是累累白骨啊。
沈特同样脸色不好看,但是比我好一些,他指着洞口一侧的内部,那是刚才被我踩得塌陷的地方:“你看那边”。
我强忍胃里的不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白骨群向前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深处。原来这就是地道的入口,阴风也是从这入口中传出。
由于石壁被我踩塌大半,失去了石壁的阻隔,风的流速明显快了许多,风声呼号,其中隐约有鬼哭声传来,阴冷的风吹过,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
“怎么办?”我顿时没了主意。
“我马上打电话报警,”沈特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报警,道法真人的阵法造成额外的死伤怎么办?”
“时间紧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这么多惨死的白骨,汇聚而成的怨气非同小可,我估计道法真人选择这里作为据点,就是要利用这里的怨气凝聚成鬼影,充当空间阵法的守护者,到时候等他功成,那可不是死几个人这么简单了!另外,报警后我们不能等着警察来,必须先行深入,在道法真人得手之前,破坏他的阵法。”
“那我来通知金爷!”我果断道。
但估计是因为修路的缘故,信号不好,加之地下,我打了好几次都打不通金爷电话。
没信号,就赶紧先发个短信吧。
可是发短信又手抖,平时贼溜的手今天老是按错字,沈特又得急,仓促间只发了个数字“9”给金爷,也不知道金爷能不能收到。
接着我在前,沈特紧跟其后,猫着腰走进地道。本来以为以强光手电的亮度,肯定能照到比较远的地方,但是通道忽左忽右,前面都有墙壁当着,根本照不进太远的地方。
进了入口,地上的铁板就没有了,眼前完全是一个泥土和沙石构成的世界,沙土呈现棕褐色,表面凹凸不平,一看就有很多年头了,我很奇怪为什么松散的沙石都能坚挺这么久,或许内壁表面掺杂了特殊的加固剂吧。
沈特一语点明关键:“你看洞壁上的白骨,就是起了支撑加固的作用,省城的气候优势偏干旱型,所以地道能长时间屹立不倒。”
我却倒吸一口凉气:“这条通道不知道有多长,白骨又如此密集,要是都靠白骨来加固,这该多少人的性命来填啊。”
沈特淡淡地说:“古时有白起坑杀40万赵军,近代有**屠杀600万犹太人,在战争这台绞肉机面前,多少生命都不够看。”
我沉默了,此刻我们脚下踩着的,曾经都是活蹦乱跳的生命,但是如今,被人像垃圾一样封铸在这里,生命的卑微可见一斑。
我低沉地说:“等这次事件结束了,问问金爷有没有什么办法,超度这些亡魂吧。”
“就怕想超度都超度不了,这么多亡魂的怨念要是被道法真人利用,就会集合成恶灵,到时候别说超度了,连我们自己都要变成他们的一份子了。”沈特恶狠狠道。
我们都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太多感叹的时间,必须尽快赶路。
这一路走的我们提心吊胆,石壁粗糙,地上突起的岩石和坚硬的土块,加上墙壁上不时还有横插出来的白骨,更惊悚的是,有好几次手电一扫,忽然看到顶上悬挂而下的白骨,令这一路本就不易的崎岖,如同幽冥黄泉,这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我们脆弱的神经。
黑暗扑面而来,又在后方消散,大概走了两分多钟,通道有快速下行的趋势,我们放慢了些行进的速度,这段时间里,我手电一直照着前方,一方面不想看到地面上的白骨,另一方面也警戒前方的未知。
忽然,我们感觉到地上出现了圆润的突起,一开始我以为还是人骨就没管它,但是接着发现它们形状圆润,不像突起的土块或人骨硌脚的质感。
手电一照,发现地面的土层里不知何时开始,镶嵌了拳头粗细的滚木,它们等距离向前蔓延,而累累白骨却是不见了。
我不由松了一口气,踩着白骨前行的感觉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这也说明,大批量的死亡终于宣告终止。
这时沈特轻声说道:“你看墙壁,是不是和刚才不一样了?”
我手电一照,惊讶地发现这里墙壁的质感与之前有了不小的变化,一方面白骨没有了,另一方面,墙面平坦了很多,虽然触手依旧有泥土的毛糙,但表面看去,就像被人用刷子刷过一样,混合着沙石的颜色,甚至有种另类的美感。
事实上,市面上确实有类似这种模样的墙纸在售卖。
难道还有人在地道里搞装修不成?我摇摇头,驱散这种不切实际的推测。
然而就在这时,空中忽然飘来一阵奇异的幽香,很淡,在我的鼻翼再次想要捕捉这种气味时,又闻不到了。
我立刻警觉起来,因为这种味道我非常熟悉,这不仅是女尸身上的香味,还代表着空间阵法就在附近,它令人迷醉的同时也包含着莫大的危机。
“小心,那个香味又出现了!”我提醒沈特。
沈特虽然闻不到,但也点头表示明白,接下来我们探索的速度更加慢了。
地道向下延伸的同时,宽度也在加宽,这时已经足以容纳两个人并行前进。沈特和我走到我边上并排前行,鼻子不停向四周翕动,但却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我不觉意外,几次的经历已经告诉我,似乎只有我对这种香味异常的敏感,也不知道啥原因,最后只能归结为我的体质原因。
我没有太过紧张,因为香味这么淡代表危机还在远方,当香味浓郁的时候,才是危机到来的时候。
而且香味充当了指南针的作用,只要顺着香味加强的方向走,就能找到空间阵法和道法真人的所在。
因为我能闻到香味的“特异功能”,此时换做了我在前,沈特跟在后面,顺便注意周遭的变化。
这里的路面开始变得平整,一路前行,好几次我又闻到了香味,但依然是一转头就没了。我以为是偶然事件,哪知不管我们走多远、多长时间,香味一直处于变强、变弱、再变强的循环往复中。
“有点不对!”我制止了我们的盲目前行:“这香味一直保持若有若无的状态,没有加强的趋势,会不会是我们走的方向不对?”
“前后就两条路,难道还往回走不成?”沈特依旧睁眼瞎,一路上我问了他好几次,都表示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行吧,那就再往前走走,可能是香味变化的趋势比较慢,”我望了眼身后的黑暗,沉吟着说。
又是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行,约莫过了5分钟,道路开始有上行的趋势了,前方出现了亮光,很暗淡,但是在黑暗中不亚于明灯。
“这该死的地道,终于出来了!”沈特小声欢呼了一下,无止无休的前行,希望总是那么令人振奋。
我却不这么想,因为这个地方的香味仍然和进来时一样淡,淡到我怀疑前面的出口不是真的。而且光亮的尽头等待着我们的,很可能是一场恶战,我们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小心点,亮光可能是阵眼,这地方可能有游离的空间碎片!”我联想到了女尸口里的蓝色火焰。
越是即将胜利的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我目测和亮光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在这神秘的地下,毒箭、毒气,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一不小心就容易挂掉。
沈特应了一声,脸色变得凝重。
我们脚步放慢,一左一右用手电扫视周围的石壁,时刻注意可能存在的危险。这个时候的石壁又有了变化,它从平坦变得粗糙,四周岩石沙土与白骨参差起伏,和门口布局对称分布,看得人心惊。
走着走着我有种错觉,仿佛我们是在往起点走,然而想想又不可能,因为通道只有前后两条路,一路上我们一直沿着一个方向走,没有回过头。
亮光越来越近,可喜的是,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我们前进的非常顺利。
然而最后当我们抵达亮光附近时却发现,没有什么阵眼,亮光只是来自于一个出口--一个普普通通的出口,形状大小和我们进来时经过的非常类似,我心说这个通道的建设者还真挺讲究对称。
出口就在前方,我刚要往前走,沈特却拉了我一下,冲我摇摇头。
这里太平常了,平常到不可思议,很难想象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到达的地方,是这么普通的所在。
沈特向我做了个小心的手势,用手电指指出口外面,贴近我耳朵小声告诉我,这很可能是道法真人故意布下的疑阵。
然后沈特走到前面,先是把关掉的手电伸出出口在外面晃了晃,见没有触发什么机关后,把手电插在腰里,两手扒住墙壁,右腿使劲一蹬,整个人就这么探了出去。
墙壁的砂石扑簌簌滑落少许,我蹲下身,用手指捻了捻砂石粉末,又干又软,和进来时相比差不多,看来地道两边的气候湿度也相差不多。
等了好久也不见沈特下来,我有些心急,又不敢乱叫生怕引来道法真人的注意,索性自己爬上去看一看。
可是当我爬上出口的时候,脑袋轰地一下,因为两边的口子何止类似,简直一模一样。甚至我还看到在洞口内壁上,还有我踩塌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