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有门,赶忙用手一扒拉泥土,下面露出一个青灰色金属的一角。
“青铜锁!”沈特又惊又喜。
我从沈特的语气中感觉到希望,来不及问沈特怎么回事,我用最快速度把剩余的泥土拢到一边,渐渐的,被掩埋的物件的全貌显现出来。
与其说是一个锁,更不如说是一个青铜金属块。
金属块打磨圆润,大约一个手掌高下,表面全是密集的云雷纹,精美绝伦。
可是精美归精美,上面光秃秃的,摩挲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样的东西,我试着用手去搬,纹丝不动,敲了几下发出沉闷的梆梆声,震动的感觉从脚下传来,给我感觉好像这金属块直接连着白骨下的一整条青铜路。
搬又搬不起,挪又挪不动,我没辙了,但这既然称之为“锁”,一定有玄机。
我问沈特,后者却耸耸肩说不知道。
沈特说告诉我,他也是有一次查案,偶然翻阅特支的档案典籍才认出来的,至于这东西具体怎么用,当时查案的目标不在这上面就没细看,所以现在也就不知道。
我哭笑不得,刚刚提起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
没办法,我抱着试一试态度问小娃,谁知小娃这会不哭也不笑,而是指指自己的莲藕般的手腕,伸出两根粉嘟嘟的手指做了一个向下割的手势。
我吓了一跳,这小娃年纪小小,咋心肠这么歹毒,居然要让我割腕自杀!
我连连摇头:“叔叔这可不干,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啊。”
沈特却眼前一亮,急促的说:“小娃是不是在告诉你,那自己的血滴在青铜锁上?”
滴血?我怎么没想到!
小说里经常有神兵滴血认主的桥段,这里从里到外都透着诡异,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那么问题又来了,没有刀,怎么滴血!
啪嗒啪嗒,血尸的脚步声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我心一横,管不了这么多了,当下学着林正英僵尸电影里滴血画符的场景,把食指放进嘴里狠狠一咬,手指就像被针头狠狠扎了一下,我疼的一哆嗦,可是拿出一看却只咬出个红印子,更别提咬出血了。
啪嗒啪嗒,血尸的脚步催命一样,此刻距我们已经不足1米。
我眼睛一闭,卯足了劲又是一咬,轰地一下,那一刹那我眼前一黑,十指连心,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就像被锤子猛一下砸中,好像瞬间就不属于自己了,剧烈的疼痛连带着我的手臂颤抖不止,我紧咬的牙关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
更气人的是,边上的沈特还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没管沈特,连忙拿出手指一看,这下总算有了一个几毫米的伤口,使劲一挤,又是针扎似的剧痛,一滴血珠颤颤巍巍地滚落出来。
我斜了沈特一眼,心说老子可是承受了成吨的伤害才好不容易寄出了这么一滴血珠,要是不奏效,看我不拿你怎么样!
趁血珠还停留在手指上,我赶忙把手指移到青铜锁上方。
滴答!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当血珠落在青铜锁上的一瞬间,如同水遇到了海绵,整个的渗透了进去,全过程只有短短一秒,青铜锁立马变得干净如新,再无一丝血迹残留。
我和沈特又惊又喜,满怀期待地看着巴掌大小的金属疙瘩,希望能出现天神下凡,把这些可怕的血尸清除出去。
我屏住呼吸盯着,一秒、两秒,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可是“神迹”并没有出现,相反,极度的安静把血尸的脚步声无限放大。
余光瞥见距离我最近的血尸的影子已经和我重合在一起,我已经能够闻到血尸身上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下一刻,它尖利的前爪就要穿过我的胸膛。
这时,地面下忽然传来咔咔的机械声音,一声玻璃破碎一样的轻响,青铜锁上端中间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其中猛地爆发出耀眼刺目的青光。
我连忙用手捂住眼睛,可是青光似乎能穿透皮肤,我不得不扭过头,才稍微好一些。
青光很快由盛转衰,最后彻底消弭。透过指缝一看,青铜锁又恢复了普普通通的样子,只是顶上开口的样子默默诉说着刚才的事实。
我心头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了血尸,连忙回头,然而这一看,惊得我俩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身后的一切都像是被冻结住了,青光所过之处,所有血尸都保持着最后的动作僵在原地。它们的口鼻中流出灰白色的液体,身躯上开始冒出灰白色的气体,一大块一大块地皮肉脱离身体,掉落在地上,化作气体挥发,只余下地面上一滩灰白色的灰烬。
联想到驱邪粉杀灭血尸的例子,青光的效果不仅强大,而且是片杀!
青光的威力,居然霸道如斯!
与此同时,小娃站在青铜锁的旁边,又笑又跳。
当所有血尸全部化为灰烬后,我们重新把目光投向青铜锁,这才发现裂开的缝隙中有一个同样青铜材质的把手,用手伸入正好一握,轻轻一拉,内部传来机括的传动声音。
青铜锁的向外扩展,露出一个一人宽度的阶梯。
小娃迎风往下一钻,转眼消失在阶梯尽头的黑暗里。
我和沈特面面相觑,背心凉嗖嗖的,一摸已经湿透。
绝境逢生,我们都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直笑的浑身无力,两腿发软。
发泄过后,笑声停息,来时的入口被大石头堵着,那么我们深陷地下的情况就更加难以被人发现了,那么青铜锁下的阶梯,是下,还是不下?
沈特把耳朵贴在岩石边上,倾听外面的动静,半晌后跟我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石头太过厚重,听不到一点声音,我们就像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等救援吗?不现实。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以动制静,深入青铜锁,而且道法真人很可能就藏身下面,也和我们最初的目标不谋而合。
但我们没有贸然进入,为谨慎起见,沈特从地上捡了一个石子往青铜锁下一扔,但过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回声。
我建议他拿一个更大石头再扔的时候,被沈特拒绝了。
他告诉我,这里面的一看就是极为神秘的所在,贸然行事可能会出现问题,要是用更大的石块引起了道法真人的警觉,就被动了。
沈特告诉我,在远古时期,青铜锁都是祭祀的核心,锁着极端重要的所在,所以眼前的通道应该是地道的建造者设置的后门,而不是寻常的打开方法。
既然这么隐秘,按理说常人是不能打开的,他很奇怪为啥我的鲜血能打开青铜锁。
对此我只能报以无奈一笑,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还能被血尸追着咬着,混到这个地步?
沈特说:“这条地道一定是商朝建设的,血尸就是防御机制,而小娃应该是出生在青铜时代的孩子,因为某些原因死在了这堆人中间。他的魂魄应该是感应到我的特殊才现身的,而他比划给我看的割腕,则是他生前见过的祭祀手法,孩子思想单纯,只会用最简单的办法告诉我们。”
“这些血尸是白骨身前的肉体吗?”一想到刚才的遭遇,我后怕不已。
“应该不是,白骨是人牲,血尸是战斗工具。在古老的奴隶时代,出于对神明的敬畏,祭祀和战士是严格分开的。通常面向较好的,身体强壮的奴隶才能成为人牲,好比在古埃及,只有地位尊崇的人才能成为木乃伊一个意思,而血尸则作为战争工具不存在人性,古人认为,神明对于这种泯灭人性的东西是不屑的,也就不会成为人牲。”
我缩缩脖子:“现在长得好看的都成明星,放在以前只能做人牲,这就是差距啊。”
沈特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以前人们都挤破脑袋想做人牲呢,人牲吃香的喝辣的,又不用干活,是给供着的,平平安安活到十七八岁没问题,而其他人呢,都是在很小年纪的时候,不是饿死就是战死了。”
看着脚下不计其数的白骨,我有些感叹,时代在变,人的命运也在变,身在其中的我们无法左右着一切,这或许就是人的宿命吧。
怔怔地注视着周围,我忽然想起个关键的事:“刚才你在我的旁边,你看见什么东西在背后退了我一下吗?”
沈特一拍脑袋,恨恨的道:“是黑影!你不说我还忘了,要不是它,我们怎么会陷入如此巨绝境?这肯定就是道法真人凭借怨念激发出的鬼影!”
“这么说,道法真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我担忧地说。
“这倒不一定,鬼影应该是出于自发的行为,要不然就不单单是推一下这么简单了,我估计道法真人本尊一定在下面处理重要的事,没法及时关注地道里的动静。”沈特分析道:“眼下通过这个青铜锁可以以最快速度抵达道法真人所在地,兴许还能赶在他成功之前,阻止他的行为。”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下去!”我就要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