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卿然从李未与偷学到一个梅花糕的食谱,以精面秘制成梅花的形状,香甜软糯,清新不腻,甚是可口。只不过,见人家做出来那是垂涎欲滴,自己动手做出来就有点难以言说了。颜色似乎并不那么鲜艳,形状也因为蒸的时候塌陷,看起来就少了些许食欲。
尝了一口,虽然有点甜过头了,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心里得意,端着就向着宿白而去。
不管是从哪里找到的食谱,背地里练了多少次,总没有宿白撇了几眼弄出来的好吃。她自总说自己不太会做糕点零嘴,因而尚卿然特地找了梅花糕想在她面前长长脸。
炼丹房没有人,菜园子也只有殷瞬一个人的身影。推开她的房门,只见她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尚卿然第一眼以为她太累了趴在桌上休息,便把糕点放在桌上,找了薄被想要披在她身上。
凑近了才发觉她露出来的肌肤白的有些渗人,扶起她,只见她紧紧皱着眉头,嘴口鼻溢出黑血。尚卿然慌了,拦腰抱起她,跑向了霍清梦处。
霍清梦远远的看着他的身影,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藏起来,却发现后面只是一面墙。带着些许不耐烦问道,“这才多久啊,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你腿毛长得快我治不了!”
“是白白!她快不行了。”尚卿然憋着一口气喊出这句话,抱着她冲进了房里。
霍清梦知道不是小事,扔下了手里的草药,立刻帮衬着将她扶到床上。观其五官,又感其脉象,显然不是什么小事。站起来时脸色发白,险些摔倒,幸得被尚卿然一把扶住,连推开了他,“快去请我师傅来。”
赤裳是出了名的慵懒,一身赤红长裙,终日饮酒赏花,观山游水,逍遥自在。花了一百年把毕生所学全教给了霍清梦后,其余的弟子就托付给了她,即便她也只学了点皮毛,就不再管了。
用她的话来说,小病死不了,大病看不好。天一门有霍清梦,足矣。
尚卿然快把天一门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人,时间渐渐过去,心里焦急。无奈之下请了琊楼,二人时常会探讨仙草药理,应该会知道。
直至日暮,才在正德殿的房顶找到人。怀中抱着一个酒壶,面上盖着一叶芭蕉,睡地很沉,怎么也唤不动。琊楼不多说,将她拎到了宿白处。一路颠簸也没有醒酒,到了地方赤裳颤颤巍巍的坐到了床沿,不知该做什么。霍清梦拿起她的手指蘸起宿白口中溢出的黑血,她嗅了嗅,笑着将手伸向了琊楼“死了,透透的。”
琊楼黑着脸,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让人拿了水,灌紧了她口中。赤裳挣扎开,跑出了房门,蹲在门口呕吐,将胃里东西倒干净了,才勉强清醒了过来,“师兄,你炼丹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少废话,醒了就过来看看她。”
赤裳喝了一口水,去感受宿白的脉搏,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刚刚都说过了,她已经死了,透透的那种。”
还没等尚卿然说什么,琊楼用手指放在了她的脖子处,还有微弱的跳动。于是凑近了赤裳,低声道,“要是她死了,我就拿你祭她。”他随和从容惯了,那样凶狠的眼神,天一门上下至今还没有见过。
赤裳往后缩了缩,也是被吓到了,“我我我觉得她还能被抢救一下。”说着,又沾了一点血,嗅了嗅,“这毒好怪异,没有见过,倒像是东海那边的风格。”
尚卿然思虑着,看向了琊楼,又觉得不是他做的。琊楼和元齐需要她祭祀,根本不会现在杀她。她素日里也一个人呆着,未曾和人结仇,又是谁要害她。
赤裳手中出现一根银针,插进了她的脖子,片刻后取出,银针变黑,“毒性已经完全深入血液之中了。时间不多了,我要先弄清楚是什么毒,师兄先稳住她的性命。三日之内若是没有办法,毒会完全侵入躯体,即使日后有了解药,身子也是废了。”
尚卿然总也帮不上忙,琊楼将她带到了一莲花台,日日看着她片刻不离,天地灵气和每日珍奇仙药护着,一时半刻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其余的,他也做不了什么。总觉得这毒来的蹊跷,折回了摘月台看看是怎么回事。和走的时候一样,桌上只有打翻的茶杯,地上有只死老鼠,口中冒出黑血,和宿白当日一样的症状,旁侧剩余一些糕点粉末。
尚卿然用帕子包起一点,用银针轻轻碰了碰,银针顿时变黑。看来,毒就是自此而来。一边在房里来回踱步,一边喃喃自语,回想起当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糕点也稀奇,她素来不做这些,又是谁送给她的?天一门里喜欢做糕点的只有李未与,送于殷瞬再分给宿白。
说起来瞬师兄一直对宿白关怀备至,会不会是李未与心生妒意。可是她是个直爽的女子,有什么当即宣之于口,除了喜欢瞬师兄一事从未讲什么瞒在心底,也应该不屑于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莫玄一皱起了眉头,“这手段很下作吗?”
尚卿然吓得跳到了一边,手中的手帕掉到了地上,赶紧拾起来,“莫师兄,你来此做什么?”
“看看她死没死。”莫玄一坦然的答道,“倒是你,整体和她形影不离的,她人呢?怎么不在这里?”
尚卿然皱起了眉头,打量着他,腰上一把短匕首,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背上背着两把剑,“师兄,你到底是来看她的还是杀她的?”
“反正不会是第一个。”
尚卿然知晓他素来就是这个性子,毒舌惯了,看样子应该是才和兰起捉妖回来,也没有往心里去,“你要看白白估计没戏了,她被瞬师兄亲自守着,连我都不准靠近了,等到赤裳师叔找到了是什么毒,她就会回来了。”
“赤裳师叔?那她死定了。”
赤裳的名声确然不大好,从来不插手天一门内的任何事,从前清泽上神多有苛责,自从上神神灭之后,她就匆匆忙忙找了个小徒弟,什么事都推给了她,再也不肯搭手。此次若不是琊楼相逼,又怎么肯掺和。
尚卿然隐隐的有些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