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白只觉得面前好冷好黑,什么也看不见。一个人孤独的在黑暗中游走,听到熟悉的声音一遍遍唤她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前面出现一个女人,总觉得她十分眼熟。一双凤眼犹如清潭,肤如凝脂,丹唇轻笑。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潇洒的同几个黑衣人打斗。她那样温柔,见她心里就觉得很温暖,不由自主的想要向着她走过去。
可是身体腰被一只手紧紧搂住,眼睛和嘴巴紧紧的被捂着,不过那时候那只手并不大,捂不紧,透过指缝还是清楚的看到前面的光景。那个玄袍银发带着面具的男人,骑着马依旧高傲的模样。不过几招,女人已经伤痕累累。
女人瘫倒在地上,依旧笑着,只是多了一分不屑。额心忽现一道神光,脚底下一个血色法阵,而后一道强光只冲云霄,刺目得让人什么也看不清,一切终结后,只剩下残留一地的尸体。
她好像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娘亲啊。
她那时候年纪也小,记不清楚事情。只知道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里面有一个白胡子老头何一个黑衣服的小哥哥,事隔经年,那些面孔早已经模糊。后来有一天,母亲带着她四处奔波,好像总是担惊着什么。
那时她年纪小不安分,总是四处乱窜。忽闻林间马蹄声凑近,她正害怕之时,母亲将她护在了身后,看清了后发觉却并不是追杀她们的人。几个怪异的人骑着马追赶着狼大,快要要追到他时,便拿着剑刺向他的背,看他惊慌加快了步子,笑得那样狰狞,让人作呕。
娘亲心生怜悯,不顾旁人劝阻,救下了那个狼大,带着他一起奔波,那个时候狼大除了谢谢什么都没有讲过。
后来,追兵追了过来,娘亲知道继续迟早逃不开,把二人藏匿于角落,暗自布下了阵法。等到追兵一到,和其余随同的叔叔抱着必死的觉心与之一战,最终引发大阵,同归于尽,神魂俱灭。
后来发了一场高烧,又生了恍惚之症,狼大带着她一边四处奔波一边治病。一病就是好几年,大夫说是惊吓过度的缘故。后来病愈了,从前的记忆消失的一干二净,和母亲当时封掉的龙息一同消失了。
“别哭啊。”天见的声音很温柔,手里拿着一张丝帕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宿白扑到了他怀里,抽泣得更厉害了。
天见似乎憔悴了许多,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当日莫玄一将一块珍珠糕放在她面前,示意她吃掉,一边解释着来历,“这珍珠糕是东海的特产,来历甚是有趣。东海那些受尽压迫的民众,昔年饥荒时就靠这个聊以饱腹,只为了帝王的宫殿更加金碧辉煌。后来帝王驾崩,东海人民为了庆祝,每年都会做这个。你猜那个王是谁?”
宿白刚开始入口,造型奇特熟料入口难以下咽。听完他的话手里的珍珠糕掉落到了桌上,她看了看珍珠糕又看看了莫玄一,他脸上的笑太奇怪了,带着几分威胁。
莫玄一凑近了,低声道,“你是她的女儿,你不会不知道吧?龙族残暴不仁,糟此灭族之灾,上顺天意,下应民心。”
而后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解释,只觉得五脏剧烈的撕痛感,便没有了意识。宿白靠着天见,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却仍旧心有不甘,“先祖,这不公平。”
“确然如此。”天见轻轻叹了一口气,“仇恨蒙蔽了眼睛,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远远的,天空之中传来几声轻唤。天见看了看上空,“小白,你该回去了。那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宿白坐起身子,看了看上空,回过头时,天见已经消失了。
尚卿然见她禁皱着眉头,脸上挂着泪痕,应该是梦魇了,握着她的手轻轻呼喊。只见睫毛微微颤动,那双眼睛终于睁开。
宿白见得眼前一片模糊的景象,什么也看不清,缓了许久才能够看清尚卿然的脸。想要撑起身子,却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尚卿然小心的扶起她,“你小心些,师伯说,虽然你的伤已经用女娲石填补了,但是还是会有些疼痛。”
这莫玄一太狠了吧,下毒还不够,还得扎她一刀。侧过头看着尚卿然问道,“莫玄一呢?他在哪里?我要去打死这个鳖孙。”
“白白放心,莫玄……那个鳖孙被关进了两极洞。”
宿白脑子晕乎乎的,好像听说过却并不知道。尚卿然便告诉她两极洞内,幻象迭生,噩梦环绕,可谓生不如死。虽然她真的很想拍死莫玄一,可到底这事情不大对,相安无事这么久,忽然动手必有蹊跷。何况他再怎么也是莫家后人,总得顾及他莫家百来人的面子,“他进去多久了。”
“今天是第三日了。”
“那鳖孙撑不了多久的。”宿白扶着床沿,准备下床,身子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一把抓住了尚卿然的胳膊,“你带我去见师傅。”
“我去请师伯就是了,你躺着别动啊。”
宿白摇了摇头,“莫玄一现在绝对不能死,我还没弄清楚前因后果。”
尚卿然心里知道原委,却又不忍心告诉她,看着她坚决的眼神,试图劝阻却又没有说出口。扶着她,可她身子软的很,没有半点力气,干脆扛起她向着正德殿而去。
他跑得快,一上一下的硌得她肚子十分难受,连带着牵着胸口也疼。他似乎耳朵也不大好,听不见她的呼喊,她也没有力气挣扎,便只能忍受着。
霍清梦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原本休息不好,如今脸色更是难看。眼睛里全是血丝,见着她来,也没有来得及起身,向着她移动了几步,“师妹,当日你到底怎么受的伤,真的是莫玄一做的吗?”
“不然为啥他被关了?”
霍清梦瘫坐在了地上,知道了再没有更改的可能。天一门内,残害同门乃是大忌,他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宿白见她这样,心里有几分可怜,更多的是悲哀。一个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傻子,这一下害了多少人。在尚卿然的搀扶下跪在了她旁边,拍了拍他的腿,“请我师傅出来。”
尚卿然极不情愿,脱下了外袍披在她身上,看着跪在一边一语不发的兰起,“师兄你去请师伯吧,我得扶着白白。”
“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兰起只以为她是想坐实莫玄一杀人的实事,心里到底不愿相信。
“你去请师伯处来就是。”尚卿然有些不耐烦的催了一声,因为求情这事多有些膈应他,人家曾经拿命换过他,竟然帮一个杀人凶手求情。
兰起迟疑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子。因为跪久了,步子显得极为怪异,走进了大殿。不多时,琊楼慌忙地赶了出来,看着她却又放缓了步子,愠怒道“才醒怎么就过来了?”
“师傅,放师兄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