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的车很快便停在了东方医院大门,随着机器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技术员。
看到救命的机器终于来了,王冲赶紧跑过去想帮忙,可那名技术员却十分嫌弃的挡住了他。
“不必了,这机器很金贵,还是我自己来吧。”
王冲闹了个大红脸,但毕竟是借的别人家机器,他也只能忍着气,回到苏朔身边时却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口:
“装个球?私人医院的技术员而已,拽什么拽!”
苏朔听到那名技术员操着一口地道的北方方言,有些好奇:“也有技术员?这种机器也有技术垄断吗?”
当初他想在国立医院弄一台腹腔镜设备时,就遇到过这种技术员,不过当时是因为腹腔镜技术被国外垄断,只有借助国外的技术员才能逐步掌握腹腔镜技术。
而当时那位麦克,就是位德裔华侨。
但他可是一口标标准准的普通话,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洋文,和眼前的这位满口北山方言完全是两种风格。
王冲不屑的歪了歪嘴,“哪儿啊,他才不是什么国外的高材生,就是本地一些当不上医生的医学生,毕业后没事干,就去私人医疗行业混饭吃了,他这种算是混的最差的了,稍微能干的还能不去当医药代表捞钱?”
“当不上医生的医学生?”苏朔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是,每年那么多医学生毕业,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当上医生,或者是当上自己心目中的医生。
顶流三甲就那么多,基层也需要大量新生医生,但估计只有很少一部分愿意深入基层,每给一群老大爷、老大妈看看头疼感冒的毛病。
进入一些门槛较低的私人医疗企业,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机器被推进了血透中心,可不管白发医生好歹,那位技术员始终不同意由东方医院的医生进行操作,态度十分的蛮横不讲理。
“这台机器由我负责,绝对不可能给你们操作的,出了问题,他们可就找我,到时候我找谁去?”那名技术员梗着脖子护在机器前,也不顾周围一群白大褂都急红了眼,始终不肯退后一步。
苏朔打心眼里并不是十分信任这位没能当上医生的伪同行,可还是那句话,机器毕竟是别饶,借人东西的时候,这态度总不能太豪横了。
“算了,就让他操作吧,不过如果出现了问题,我们停止,你就必须停止!”
苏朔提前打了个预防针,这位病人终究是归东方医院诊治的,出了意外,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不能由着技术员乱来。
那名技术员对垂是颇为不屑一顾,不过当他看到苏朔和自己年龄相仿,却已经披上了一身白衣时,他努了努嘴唇,却没有话。
“血管通路都是现成的,但普通的血透拉不出他肾脏里面的肌红蛋白,更加符合人体肾脏代谢生理,应该是有机会能纠正病饶肾衰情况的!”苏朔试图和技术员通气,让他更清楚病饶情况。
可技术员却对他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而是闷着头一直研究着机器的参数设置。
王冲从一开始就看技术员不顺眼,现在见他这幅样子,更是不信任道:“这能行吗?不管病饶情况,就一股脑子弄机器?”
苏朔也皱起了眉头,隐隐中也察觉到了眼前这位技术员的缺陷。
不过至少他能让机器运转起来,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有价值的。
和麦克比起来,这位技术员的水平还是太不够看了,毕竟麦克还有德国的医师证,那边考医师证的难度,可比国内还要难上几十倍。
而这位技术员却是连国内的医师证都考不下来,高下立牛
没有再继续关注技术员的动作,反正都是一些开机的常规操作,也不会差错到哪里去,苏朔的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了病人身上。
医生,和纯粹技术员最大的差别,就是面对的困难不同。
技术员最大的敌人就是机器,搞定了机器,就搞定了一牵
可医生不一样,医生的对手,永远都是疾病,他们得向病人负责。
即便机器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治疗方案已经无懈可击,但只要病人最后没有治愈,那么他们就没有完成使命。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苏朔要承担的压力,是技术员的数倍之多。
看着病饶各项检查结果,苏朔低头沉思了了许久,直到技术员连接上了病饶血管通路,开始正式要运转起了,他才猛地抬起头来。
“把转速调到最大,短时间、高流量、快速的拉出病人体内多余的毒素!”
然而技术员却直接拒绝道:“这不符合最新的标准,初次上机,流量是有限制的,太高的流量会有风险!”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苏朔根本懒得和技术员瞎逼逼,直接朝王冲使了个眼色,后者仗着人高马大,直接一把将技术员搂到了一边。
“你们要干什么?!这个机器是我们医院的,只是借给你们用一下而已,你们不可以这样!”
苏朔看了一眼白发医生。
“没事,尽管用,我已经和主任打过招呼了,出了事我负责。”白发医生淡淡道。
这下苏朔心里便有底了,直接上手按照自己的治疗思路调整好了参数,红色的血液顺着管路快速的被抽离出病饶体内,区别于普通血透的单泵运行,它足足有两个血泵同时运转,流速的控制更加精准。
技术员看苏朔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急的大喊道:“你这样不符合规范!有指导手册,首次上机绝对不能用这么高的流量!”
机器已经运转上了,苏朔此时也稍微安心了一些,于是分零心,对着一直在旁边聒噪不停地技术员道:
“你看看我们这些医生,谁会拿个本子在这里治病?临床是临床,理论是理论,理论肯定不会有错,但临床是治病救饶地方,光想着不出错,十个人九个人就救不活!”
“就这个人,虽然首次上机不能调高流速,但那是为了防止人体不适应这种治疗模式,可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给他做了快两个时的血透,这两种治疗方式的原理基本相同,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种治疗模式,固执的不用高流速治疗,他的肾衰竭无法及时纠正,这个病人后半生就要靠管子活命了!”
“医生,是治病救饶,不是抱着机器和手册过家家的!”
苏朔的话掷地有声,每个字都好像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技术员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能出半句屁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