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狂风呼啸,一行几十人的队伍在树木间策马狂奔,终于在天黑前抵达原定计划中的山中木屋。
身穿黑色软甲的年轻将领将众人安排好,然后走向角落里牵着孩子的女人。
“娘娘,今夜暂且歇息在此,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回京城。”
“还有多少里路?”
“到了这里大概还有三十里,山中路险我们可能后日才能抵达京城。”
“好的,明日早些出发。”
此女子名为萧卓,是景元帝宗茂的皇贵妃,此前带着小皇子宗越到太庙祈福,却没想到先帝驾崩,三位皇子为夺得皇位早已多次交锋,国舅曹泗一早便秘密传信接小皇子回京,其心不言而喻。
萧卓抱着怀中的宗越倚在房间的角落里闭目养神,脑子中兜兜转转的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几天前自己还是一个恐婚恐育的九零后,工作不如意,父母年龄大了,自己啥啥都没着落,前途一片灰暗,每天都在焦虑无奈中醒来,然后麻木的去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手机上信用卡花呗借呗等着还,每天背着各种KPI活的小心翼翼。
然后不知什么原因,再恢复意识自己就变成了千秋国的贵妃娘娘,年芳十七。
什么原因呢,记不得了,那段记忆就像是被格式化了,就连前世的记忆都像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睁眼看了看怀中紧皱眉头的孩子,萧卓用食指轻轻抚平他的眉头。
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当年他的母妃刘氏被发现死在御花园的湖中,不久后谣言四起说是刘氏与侍卫有染后畏罪自杀,连带着宗越也遭人厌弃,这些年过的十分不如意。
但是还好他遇到了萧卓,年前萧卓被召入宫,许是看在萧家祖孙数代几十人战死沙场的功绩,皇帝封了她皇贵妃头衔,但是那时候皇帝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因此从未留宿,年后不久皇帝下令萧卓带着婉妃和两个常在以及宗越前去太庙祈福,这才没多久皇帝便去了。
这事情从头至尾都透露着蹊跷,皇帝为什么在年前的时候突然患病,患病时还将萧卓招入宫中封了个皇贵妃,再然后又让她带着宗越去太庙祈福,没多久皇帝便驾崩了。
萧卓将宗越的衣服紧了紧另一只手放在一旁的刀上,这几日不停的赶路已经遇到了几次劫杀,好在有惊无险,不出意外余下的三十里路肯定就没有那么平安了。
靠在墙边睡觉毕竟不太舒服,萧卓后半夜的时候轻轻动了动身体,一旁的将士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耳朵动了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萧卓连忙捂住宗越的嘴将他叫醒。
其他人也有所察觉轻声抽出身上的佩刀,如猛虎般冲出门去。
“我乃御林军都使萧御,尔等受死。”
御林军都使相当于御林军的第三把交椅,自己这堂兄好本事。
外面无人回应,有的只是砍杀声以及人倒在地上的噗噗声,一声一声似催命般逼近这个山中的小木屋。
萧卓隐约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敌众我寡,萧御等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也有些难以招架。
倏的,棚顶一声巨响,一蒙面人从房顶进入屋中,还未落地一只袖箭便朝着宗越的方向射去,守在宗越旁边的将士反手一个刀花将袖箭弹开,随后提刀与之战在一起,那人招式阴险毒辣每一刀都是朝着人的命门而去。
萧卓将宗越护在身后,右手拎刀看准了机会一刀挥出竟真的伤了那人。
一旁的将士一愣连忙欺身上前将那人击杀。
萧卓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刀尖的鲜血,从前连鱼都没杀过的自己今天用刀砍伤了一个人,而那人最后还死在了自己面前,说不害怕不难受是假的。
“娘娘,属下护主不力,让您和小皇子受到惊吓,请娘娘责罚。”
“你们做的已经够好了,这些人一心想要加害于我们,防不住的。”
外面的喊杀声似乎小了些,但是气氛反倒是有些凝重。
“宗越,记得一会儿假如他们冲进来,你躲在我身后能跑就跑,不能跑就装死。”
“可是先生说……”
“你们先生也没有被人追杀过,你现在只是个孩子,装死、逃跑、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日后你成长起来没有卷土重来的勇气。记住以卵击石是不明智的,韬光养晦才是正道。”
宗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旁的将士面无表情的环视四周,似乎没有听到萧卓的话。
但是萧卓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是和他们所受的教育不匹配的。
千秋国上到皇室下到平民,都是提刀能战的,所有人的教育都是勇往直前,没有哪一个跟孩子说可以逃跑、装死的。
外面的声音又小了些,只能听到些许脚步声,似乎两方人马在对峙。
“娘娘,外面敌人太多,我先送您和小皇子离开。”
萧卓正要点头,一旁冲出二人,正是婉妃陆婉和她的丫鬟巧儿。
“妹妹可不能丢下我,这屋子刚死过人我可是害怕的紧。”平时以温婉著称的婉妃今日的嗓门可是挺大,头一次听她这么中气十足的说话,就连宗越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低下头萧卓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小将军我们不走了,这敌人兴许就是想要看咱们往外跑,外面说不定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咱们呢。”
外面的情况未知,这身边的几位将士都是萧御的心腹,若是出去这个婉妃闹什么幺蛾子拖后腿,搞不好自己和宗越就交代在这了。
不过这个屋子也是不安全,万一外面的搞个火烧藤甲兵自己还是要死在这。
萧卓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这个婉妃不能留,估计她早就和朝中某一方势力勾结就等着搞死自己和宗越。
突然外面又响起阵阵叫喊声,两方人马应该是又战到了一处,情况越发紧急。
婉妃趁人不注意向宗越和萧卓靠近,萧卓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她,见她手中的匕首伸出,右手的刀已经飞速抻出,一击毙命。
一旁的巧儿见状直接扑了过来,拔出钗刺向宗越。
萧卓这副身体虽然弱不经风,但上辈子也是和校园暴力做过斗争的人,反应速度毕竟还是有的,一脚踢在她心口上,回手出刀插在她的心窝上。一切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这婉妃和巧儿就这么死在了萧贵妃手里。
“娘娘……”
“应该和外面是一伙的,许是她们沿途留下了什么才让人追了上来。”甩了甩刀尖的血,萧卓扫了眼身边的其他将士,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那将士点点头将尸体踢开与其他人将萧卓、宗越紧紧的围在了一起。
接二连三的有人或者说是尸体撞击在门板上,突然萧卓的右眼跳了两下,地面似乎也跟着震了两下,下意识的萧卓带着宗越躲到了那黑衣将士的身后,还未躲好脚下便窜出一根手臂粗细的藤蔓,呼吸间已经缠在了宗越的小腿上。
那将士自怀中取出一张符使劲甩在那藤蔓上,瞬间藤蔓扭曲几下燃成灰烬,但是那藤蔓显然并不死心,又是几根更粗的藤蔓自土下伸出鞭子般抽向宗越。
“保护小皇子!”那将士大喝一声,佩刀挽出朵朵刀花,其他人也随之将佩刀舞的密不透风,宗越和萧卓站在房间仅有的矮桌上不敢乱动,眼睛不由自主的四处看着。
这真的不是什么生化危机么?这藤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那招式没有一下是多余的,劈砍抽刺丝毫不落下风。
大概有10分钟藤蔓没能得逞,动作有些迟缓,然后几个呼吸间便开始萎缩。
土下又有了新的动静,一个大圆脸蒜头鼻的矮胖男人从土里费力的钻出,剩下一半身子的时候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有些尴尬的冲萧卓的方向看了两眼。
萧卓呼出口气,看到这人出现突然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位不知道啥毛病自己刚恢复意识那天他就出现在太庙门口死皮赖脸的就要给自己当仆人,不收就撒泼打滚,任人怎么撵都撵不走,最后萧卓是看他好像有点用处也就留下了。
这位不得不说是个凭实力走狗屎运的家伙,从认识他开始,什么捡钱、捡宝物、都是小意思,路上几次三番的化险为夷都跟这位的狗屎运有关系,第一次半夜他上厕所,结果一泡尿浇灭了人家的信号弹,第二次让他去探路,结果带着所有人走过了重重陷阱,埋伏的人从山上冲下来反倒掉到自己的陷阱里死的死伤的伤,第三次……敌人就更惨了,宗越让他去打个鸟,结果这位一个石头飞出去直接把人家头领给爆头了……
“去把他拔出来。”
跟这位相处几天也知道这位福德旺先生的惊人狗屎运,看到他卡在那所有人不由得好笑也跟着松了口气,有这位在应该没啥问题了。
黑衣将士过去使劲薅住他的后脖领子,用力拎了两下给他从土里拔了出来,拔出来的瞬间福德旺腰间厚重的游泳圈上下翻飞的抖了半天,那黑衣将领一脸黑线的用刀鞘拍了拍他的肥肉说到:“八贤王那伙食不错啊。”
“去你的,你这老黑就知道埋汰我。”
“娘娘啊,我这一路上连跑带颠的,可下赶上了,娘娘我跟你说哈,八贤王马上到,我这……”
“你那嘴是租来的着急还么?”
“咳……哈……咳咳。”即使刚刚和藤蔓大战过,大家还是被娘娘一句话逗笑了,这福德旺的嘴碎的比那街上说书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要是不管他,他自己能在那说好久都不带倒气的,也就娘娘有这个本事能让他闭嘴。
“你手里是什么。”
“不知道呀,刚才在下面就觉得有个东西在顾涌,我就寻思万一是啥宝贝呢,就抓在手里了,嘿嘿。”
“娘娘那是灵藤兽的本体……”萧卓顿时无语,这位的狗屎运真的是无人能敌。
“哐……”屋子的门颤颤巍巍的挂在一边,一群人杀红眼的人冲了进来,萧御反身挡在众人面前,手中的刀已经卷刃软甲上数处伤痕深可见骨。
“交出宗越,留尔等全尸!”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