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飘落的黑巷中,一群提着灯笼的剃着太郎头的男子在嬉笑打闹,原来是有一个年轻人马上就要结婚了,众人笑骂他真是一个幸运的家伙,在这天下大乱的时候马上就要结婚了,真让人羡慕啊。
被拱卫在众人中间的重仓十卫兵大人看着落在末尾的年前人平易近人地问道:“清里,你的婚礼是在下个月吧?娶那位青梅竹马的美人吗?真是好福气啊。”
年轻人略带惭愧地回答道:“现在正值兵荒马乱之时,我却只顾及自己的儿女私情,对不住了,我真是……”
大人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继续道歉的话,温和地说:“不论世情如何,一个人想过幸福的生活,是无需觉得惭愧的。”
清里由此想起了临行之前与未婚妻的会面,满脸对于幸福的憧憬。
“阁下可是京都所司代,重仓十卫兵大人吗?在下要替天诛人。”没有感情的冰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迎面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黑影,众人大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绯村剑心从阴影中走出来,双眼无神,他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疾步,拔刀。
刀光剑影后,留下一地的尸体,剑心满脸都是杀人之后的疲惫,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洒在尸体和血泊上。
他是刽子手拔刀斋,每次杀人后都会留下一叠记载了被杀者罪行的斩奸状。
这些斩奸状是组织里的人写的,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有罪,他只是把利刃,他只会杀人。
剑心挥刀血振准备离开,那个被他砍翻的年轻人重新站了起来,神志不清,像念咒语一样地重复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还有重要的人在等着我。”
年轻人举刀冲向剑心,刀剑相击,年轻人再度被砍翻在地上。
这次应该死了吧,剑心想。
年轻人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又站了起来。
“啊啊啊啊,还有重要的人……”年轻人嚎叫着举刀冲向剑心。
剑心的回应是一记正面直劈的唐竹。
又是致命的一刀,正常人早该死了啊,剑心不解地想道。
“啊啊啊!”年轻人再次挥刀向飞蛾扑火一样冲向他。
即使这个剑术平平的年轻人全盛状态的一刀也伤不了剑心分毫,更别说他此时重伤将死状态下的一剑。
两人身影交错,年轻人终于倒地了。
剑心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脸,手指上沾了自己的血,那个年轻人竟然真的伤到了他,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了一道刀痕。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重伤垂死仍不肯断气的年轻人一步一步地往外爬。
剑心走过去,提起刀刺入年轻人后心处的要害,血飞溅到道旁的江户彼岸樱上。
年轻人终于死了,剑心却满脸痛苦,脚步踉跄地往外走,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明明刺入的是对方的心脏,为什么他的心会感到这么痛?
大雨滂沱,剑心撑着伞看着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年轻女子抱着被他杀死的年轻人的尸体撕心裂肺地痛哭的背影。
他怀疑地问着自己:连肩负未来的年轻人了都杀,为了新时代的暗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我所做的究竟是正确的吗?
我只不过是个杀人犯罢了,他摸着那条刀疤想道。
此后,多次任务中,他脸上的刀疤总是血流不止,竟然无法愈合。
雨巷,屋檐下滴落的雨水和着尸体上温热的鲜血混在一起,化作红色的涓涓细流在巷子里的青石板上流淌。
撑着紫色油纸伞,穿着樱花色和服的美艳女子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他刚杀完人的血,溅了一地,溅在她的油纸伞上、裙摆上和美丽的脸庞上。
“你真的能唤来腥风血雨呢。”酒后微醺的她,气质如兰,润物细无声,她就像一株雨中的江户彼岸樱一般动人。
现在并不是樱花开放的时节,而这条雨巷的两边也并未种植江户彼岸樱。
这个女人让他想起了那个在他左脸上留下不可愈合的刀疤的年轻人,杀死他的那条巷子的两边种满了以艳丽而闻名的江户彼岸樱。
他觉得这个如同落樱一般的女子有几分熟悉,她看到了他的脸,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杀掉她,他是一个杀手,他是藏在阴影里的人斩,他是黑夜中行刑的刽子手拔刀斋,让别人看到了他的脸,就等于递了一把刀给了那个人。
灭口吗,他拔出了剑上前,女人踉跄着向前走了一步,晕了过去,剑心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这个香味…,他闻到了女人身上的白梅香,那把杀人无数的剑“哐当”落地。
以怎样的开始,便以怎样的结束,他的命运这一次是真正由不得自己了,他下不了手。
这是被称为人斩刽子手拔刀斋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蠢到足以毁灭自己。
但这却是名为绯村剑心自由意志觉醒的开端,与她的相遇,这是在无尽的杀戮中迷失了自己的本名为心太的温柔少年记忆的复苏。
这个女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姐姐。
说是姐姐,其实不过是一同被人贩子掳走的可怜人。
相识不过一天的时间,可是这三个女人却把这个叫心太的少年当做亲弟弟一样对待,哪怕失去生命也要保护他。
掳掠心太的人贩子团伙不久后就遭遇了强盗的袭击,同样是恶徒,但是武器精良地强盗不是人贩子可以应付地了的,这就是一场屠杀,人贩子和被拐卖的奴隶四散而逃,却无一幸免地被追杀,强盗们明显是准备灭口,逃跑的人都被他们杀死。
姐姐们哀求强盗放过心太,说他只是一个孩子。
杀红眼的强盗并没有理会她们,一刀将挡在前面的霞姐劈开。
霞姐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在心太耳边响起。
“不要看!”樱姐紧紧地抱住心太说。
姐姐身上白梅香在心太的鼻翼间缭绕。
“姐姐,至少要护住他。”茜姐喊着冲向了强盗。
姐姐们是那么的柔弱,在手持利刃的强盗面前,她们的反抗不过浪费了强盗几秒的时间而已,一刀切开她们的身体,需要多少秒呢?
茜姐滚烫的鲜血飞溅在樱姐的身上,樱姐把心太扑倒在地上说:“心太,心太,你还小……不像我们,你可以自己选择将来要走的道路。”
那时候的心太并不知道,白梅香是妓女们惯用的香水。
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死,你要活下去,努力活下去,选择自己的人生,替死去的人活着。”樱姐的语速越来越快,泪水像雨点一样滴落在心太的脸上。
强盗拽住了樱姐的头发,把她提起来。
“心太,活下去。”樱姐大喊。
长刀从樱姐的脖子后面刺入,染血的刀刃穿出她的脖子,她临死前双手抓住长刀,想要给心太多几秒的逃亡时间。
刀从姐姐的脖子里抽了出来,强盗松开了手,姐姐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染血的长发粘在姐姐的脸上,她看着剑心说出了她在这地狱一般的人世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心太…替我…活下去。”
强盗在姐姐身上又补了一刀,姐姐的声音消失了。
强盗的刀指向心太,就在心太以为要被杀死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
在心太看来强大无比的强盗一个照面就被那个男人切成碎块,多年以后,他也习得了这招名为九头龙闪的招式,也能像师傅一样轻松杀死几百个强盗,可是霞姐,茜姐,樱姐她们再也回不来了。
剑心把这个醉到在他面前的散发着白梅香的女人带了回来,冷酷残忍的拔刀斋竟然会带女人回来,这让剑心的同僚们感到惊讶,惊讶程度不逊于得知有人能够伤到他的那一次。
现实的温暖摆在眼前,剑心不断地挣扎,却还是让她一步一步的渗入到了自己的生活。
这个名为雪代巴的女人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她在樱花盛开的季节来到京都,离别前看见家门前枯萎破裂的酸浆花篮,她回忆起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清里答应在下次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酸浆回来,霎时间泪如雨下。
盛世也好,乱世也罢,天下的男子总是这般,他们希望心爱的女子能够得到幸福,并为之付诸行动。
清里并不是一个高明的剑客,对自己身手并不自信的他,之所以愿意踏入动荡的中心,那宛如人间炼狱的京都城,是因为他不过是一个下等武士家的次子,他要给心爱之人搏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一心只盼立下功伟,光耀门楣之后回乡赢取深爱的姑娘,所以他不能死,但最后他还是死了,尸体残破不堪。
清里以为这时间的所有女子都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但雪代不是这样,她喜欢清里是因为他待人以善,为人踏实,她心甘情愿同他过平凡的生活,在得知他愿意娶她为妻的时候,她真的好开心,但是她当时太开心了,忘了把这些告诉他,一直到他惨死京都的时候,她都没有告诉他。
雪代要为心爱的未婚夫复仇。
她的眼睛平静的如深秋的湖水,让人看不到底,她把仇恨藏在湖底的石头下面。
作为最强剑客的刽子手拔刀斋永远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连睡觉的时候都紧握着刀剑。
雪代第一次靠近他的时候差点被他杀死,但她没有气馁,她努力的寻找他的弱点,她要为那个迟迟不肯断气,惨死于刽子手拔刀斋之手的未婚夫报仇。
她不会想到自己未来会成为这个男人生命里那个唯一的弱点,而这一切正如她背后的势力所料。
得知自己手下的最强剑客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后,长洲番维新派领袖桂小五郎派自己的人去调查雪代的过往。
这个女人过往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然而最干净的才是最可疑的。
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一个隐患,最好的做法就是想办法解决掉她。
但是桂曾经也是刽子手,所以他对于剑心沾染血腥的痛苦感同身受。
桂没有派人除掉雪代或者赶走她,反而接见了她,让她当剑心的刀鞘。
桂在与下属饮酒的时候谈起过剑心,他说长期的杀人只是让剑心的外表变得成熟,但他的内心依然纯洁无瑕,这样的刀才足够锋利,但锋利的刀总是易折的。
而刀鞘的作用正是将其紧紧收纳,更是保护刀,即使刀鞘死去,也能让狂刀有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