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易辛一声令下,奚丹士兵便蠢蠢欲动。
“谁敢!”城楼上,寇铮喊道,又命人赶紧开门。
宋琦见状,忙下马将叶文心抱到李灵素马上,趁城门开出窄缝时,用自己手中的缰绳,抽了抽马。
“不要!”宋琦的一系列动作太迅速,叶文心直到眼见着自己与李灵素已然将至城门内,惊叫道。
“保护好她!”宋琦喊道,“关城门!”
守卫见奚丹兵至,忙关上城门。
城门缝越来越小,叶文心回头看去,宋琦离自己越来越远,绝望的喊叫着宋琦的名字。
宋琦却只微笑着,看着叶文心远去。
这场景,竟与叶文心的梦境,如此相似。
城门关上后,耶律世平与耶律易辛也赶到了宋琦面前。
寇铮见状,忙让弓箭手在各处待命。
叶文心与李灵素进城后,忙让李灵素掉转马头,又奔向城墙。
及至马停在城墙边,叶文心见齐元信正在城墙边待命,便只喊了齐元信,让齐元信带她上城楼。齐元信早知城门外的宋琦,与叶文心两情相悦,不愿看到有情人撕心裂肺的痛,而且宋琦此时正独自一人与奚丹人对峙,叶文心说不定能给宋琦力量,便将叶文心带上城楼,李灵素见状,也跟着叶文心上了城楼。
“没想到,易辛大人竟能全身而退。”城门外,宋琦对着渐渐停下的马背上的耶律易辛笑道,“你谋害先王后及太子,大王竟还能放你出来。”
“拿下!”耶律易辛厉声喊到,举手示意奚丹兵动手。
“我看谁敢!”寇铮见状,又一次喊道。
耶律世平见幽州城墙上各处,弓箭手已就位,便抬手示意自己身后的士兵莫要轻举妄动。
“宋琦,你大婚当日,迷晕我奚丹侍卫,又拐带走我朝郡主,居心何在!”耶律世平道。
“迷晕侍卫的,只怕是易辛大人的人吧,昨晚我与郡主遭人暗算,幸而得人解救,才得脱身,否则,只怕早已命丧奚丹。”宋琦道。
“笑话,我若要暗算你,岂会让他人知晓,如此,又怎会有人这么凑巧,去将你救出?”耶律易辛嘲讽道,“我看,这一切,不过是你自说自话。”
“大王,易辛此人,居心叵测,既派人暗杀我,又派人解救我,不过是想制造我畏罪逃离的假象,我若真是畏罪逃离,自然不会独自留在这城门外,大可以也进入城中,以幽州的兵力,足以护我周全,我若真有罪,大可不必在此多费唇舌。”宋琦道。
城楼上,叶文心见宋琦与奚丹人对峙着,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远远的看着宋琦,心却焦急不已。
耶律世平只想着,自己夜里得到耶律易辛密报时,原本也不敢相信,但是到达现场后,便一时震怒,才会一时情急,命耶律易辛与自己一同带人捉拿宋琦。此时,冷静一想,却只觉此事疑点重重。
耶律易辛见耶律世平神色犹疑,害怕耶律世平怀疑自己,忙道:“大王,中原人向来狡诈,大王切莫中了此人奸计。”
宋琦听耶律易辛如此说,便知耶律易辛终究是害怕了,便只嘲讽的笑笑,从袖中拿出耶律锐赠送的灵石腰牌,右手将腰牌高高举起,道:“大王请看,这是太子昔日随身携带的腰牌,太子此前,将此腰牌赠与我时,便将易辛的罪证告知于我,这也是为何,太子临终前,会想要我那一番承诺,大王定是明辨是非之人,这其中的缘故,大王想必不用我细说了吧。”
耶律易辛见状,缓缓将自己的马靠近耶律世平身旁,却仍旧嘴硬道:“你血口喷人!”
“耶律易辛,我看,你是心虚了吧!”宋琦嘲讽道。
正僵持着,却又听到远远的传来马蹄声,寇铮见只单枪匹马一人,只暂且观察着。
没想到,来者竟是从上京前来的奚丹王宫侍卫,侍卫来到耶律世平面前后,忙下马禀奏道:“大王,有人设计陷害王太孙,幸而被太子妃及时发现,否则,只怕……”
“什么?!”耶律世平震怒道,“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陷害锐儿之子。”
“那人说,是……是……”侍卫抬头,胆怯的瞥一眼耶律易辛,正欲说下去,却被易辛突然一剑刺杀。
“你!”耶律世平不禁既惊又怒,没想到,耶律易辛竟如此胆大。
耶律世平正要叱责耶律易辛,却被耶律易辛突然用剑挟持。
“耶律易辛,你好大的胆子!”耶律世平道。
“耶律易辛,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宋琦说着,便想到,原来,耶律锐所说的最重要的罪证,便是耶律易辛谋害王孙之罪。
“哼,耶律世平,我自十六岁便开始辅佐你,为奚丹立下了赫赫战功,又时常代你处理政务,王太后尚且待我亲厚,你却只将我视作工具,自从你立了耶律锐那病秧子做太子,我便对你诸多不满,你明知耶律锐母家与我有仇,还如此厚待于他们,我便偏要让他们死于你给的荣耀中。我本是宗室子弟,有君临天下的命,还有君临天下的才,我不甘心,只做你的臣子,昔日,不过是念你尚且信任我,我还不想对你动手,今日,你既不信我,我便不必再忍!”耶律易辛道。
“你要干什么?!”耶律世平惊惧道。
“我要干什么,自然是取而代之!”耶律易辛说着,又朝身后的将士们喊道,“耶律世平昏庸无能,尔等多为我的人,若此时愿听命于我,便杀了宋琦,取宋琦性命者,重赏!”
“不可!尔等若听命于此逆贼,他日我定会追究!”耶律世平道。
“耶律易辛,你竟要谋大逆!”宋琦怒道。
正说着,只见有一奚丹兵拔剑刺像宋琦,宋琦忙躲过去。那士兵见没得逞,便朝宋琦连刺几剑,只是,宋琦都躲了过去,士兵不禁与宋琦打了起来。
城楼上,寇铮见状,也忙喊道:“住手!再不住手,我便动手了!”
叶文心见状,拔起身旁侍卫的剑,对身旁的李灵素道一声“抱歉”,便将剑置于李灵素脖颈处,朝城下喊道:“耶律易辛,你住手!否则,一命抵一命!”
耶律易辛见城楼上,叶文心竟挟持了李灵素,愤恨的咬住后牙槽,又示意那名士兵住手,朝城楼上喊道:“你敢!”
“你放过宋琦,我便放过李灵素!”叶文心喊道。
寇铮及齐元信没想到,叶文心会如此做,都惊住。
耶律易辛眯眼看向挟持李灵素的叶文心,想到叶文心素来与李灵素交好,不禁又嘲讽道:“你……敢么?”
赛力此时正在耶律易辛身后,眼看着李灵素被挟持,心急如焚,又见耶律易辛迟迟不下令放过宋琦,一时心急,拿起弓箭,射向叶文心。
这一箭,猝不及防。
叶文心原本就不擅长躲避,李灵素却看到了,忙将叶文心推了一把,只是,为时已晚。
叶文心左手本就紧握着锦盒,右手又拿着剑,被李灵素这么一推,一时,重心不稳,栽倒在地,而那箭,直直的刺入叶文心左臂。
一时,血沿着叶文心左臂流下,锦盒掉在地上裂开,血,滴到了灵石之上。
顿时,叶文心觉得灵石明亮得刺眼。李灵素见状,忙将剑拔出,又要为叶文心处理伤口,叶文心却只觉,眼前的人和事,都越来越模糊。
“文心!”宋琦见状,忙喊道。
“弓箭手准备!”寇铮见状,忙差人对准耶律易辛及赛力。
叶文心艰难的起身,又让李灵素将自己搀扶到离宋琦最近的城墙边,这城墙,此时在叶文心看来,似乎越变越矮,也越变越旧,而灵石的光芒,则越来越亮,叶文心只依稀觉得,自己似乎看到的,是很久很久以后的城墙,只是,宋琦依然还在面前,其他人,却都已看不清脸。
“我……我可能……要走了……”叶文心隔着城墙,对宋琦道。
“你的伤,可还疼?”宋琦的眼中,全是担心。
叶文心只见宋琦的嘴唇动着,却听不清宋琦的话语。
“我……舍不得你……我……不想离开你……”叶文心只觉,宋琦离自己越来越远。
宋琦的脸,渐渐模糊,远远的,叶文心似乎看到,宋琦微笑着,朝自己挥手。
叶文心心痛不已,眼前的城墙,渐渐变作废墟,只剩下了些石块垒成的矮墙。
没想到,诀别,竟然这样突然。
叶文心用自己的血,在城墙上,写下了一个琦字,心痛不已,渐渐,意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