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程敏政的回归,程家设宴,款待前来迎接的群臣,以此表达对群臣的感激之情。坐在主位的当然是程敏政,太子朱厚照坐在首位,谁叫他是太子呢?群臣按官阶高低入座。
程敏政端起上等细瓷酒杯,笑呵呵的道:“蒙诸位不弃,前来迎接,程某万分感激,略备薄酒,感谢诸位盛情。诸位,请。”
“嘿嘿。”一个不和谐的笑声响起,只见坐在首位的朱厚照眼睛冒着幽幽绿光,笑得特别猥琐。
这时候笑得如此不怀好意,你是来捣乱的吧?程敏政微有不悦,小声轻唤,道:“太子。”
“嘿嘿嘿嘿。”朱厚照想到什么得意事,笑得更加不堪入耳了。
群臣不明所以,朱厚照是不是中邪了?
程敏政的眉头拧起,连声唤道:“太子,太子。”
“嘿嘿嘿嘿嘿嘿……”朱厚照笑得更加邪恶了,口水都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
程堂看在眼里,直翻白眼,这货与程堂一通细谈,被程堂灌输殖民理论,他是特别赞成,此时已经神游新大陆,梦想着在新大陆盖一座大大的后宫,搜罗新大陆的美人,任由他享乐。
新大陆的印第安美人,那是不同肤色,不同人种,不同习俗,你要与她们亲近,你能接受她们的习俗吗?这可是与狼共舞的危险事情。
这顿酒席在朱厚照怪诞邪恶猥琐的笑声中草草结束,因为朱厚照的原因,群臣兴致大减,没兴趣吃喝,席罢就告辞离去。
朱厚照很不想走,程堂把他轰走的,留着这货就是丢人现眼。朱厚照走的时候,再三叮嘱程堂要把潜艇做出来,他要好好玩玩。
送走了群臣,程敏政略事歇息,就带着礼物去拜访知交好友,感谢他们这次出手相助。、
……
李东阳府,程敏政到来,李东阳热情的接待他,命人准备酒菜,哥俩对坐,喝酒吃肉,谈天说地。
程敏政轻呷一口美酒,放下酒杯,抱拳施礼,道:“此次鬻题案能如此了结,多谢贤弟仗义相助,为兄感激不尽。”
鬻题案朝野震动,能够这么快了结,程堂居首功,但是李东阳的功劳也不小,要不是他鼎力相助的话,程堂好多谋划就没法实施。别的不说,就说扳倒李广这事,程堂就没法直接出面,需要李东阳出头才行。李广不倒,鬻题案还会拖下去。
李东阳抱拳回礼,笑道:“程兄快莫如此说。我们从小就相识,多年同窗,不是胜兄弟胜似兄弟。”
李东阳和程敏政两人年纪相仿,都是神童出身,志趣相投,更在国子监同窗读书,这交情不是一般的好,是好得没法说了,不是兄弟却比亲兄弟还要亲。
对这份兄弟情,程敏政很是珍视,听李东阳如此说,特别欣慰。
李东阳右手食指指点着程敏政,道:“程兄,你可够狡猾的。”
程敏政有些莫明其妙,道:“贤弟,何出此言?”
李东阳盯着程敏政道:“会试榜单上,为何没有唐寅和徐经二人?”
鬻题案发后,弘治命人彻查,找到程敏政手书的会试榜单,却是没有唐寅和徐经二人,这使得指责他的舆情有所缓解。
程敏政很严肃,道:“贤弟有所不知,他二人虽然才学不凡,要想上榜却有些不足。”
李东阳很没好气,道:“程兄,你我的交情,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如此说话,有意思么?我猜猜看,当日案发时,陛下派人来查此事,你找借口稳住此人,再偷摸着重新写了一份,把唐寅和徐经二人的名字去掉,可对?”
程敏政断然否认,道:“哪有此事,贤弟多虑了。”
李东阳盯着程敏政,仿佛要把他看透似的,问道:“真没有?”
程敏政果断摇头,道:“贤弟想得虽好,但时间上来不及。人家都在查了,重写哪能呢。”
李东阳咧嘴一笑,道:“你骗得过他人,却是骗不过我。我们一起从小长大,是多年同窗,你的本领我还不清楚?你能够双手同时写字,丝毫不差。此事对他人来说,固然不可能,对你来说却是轻松得很。”
程敏政还在嘴硬:“哪有的事,哪有的事。”
李东阳也不多说,右手伸进袖子里,袖出一份榜单,朝程敏政面前一拍,道:“程兄,你瞧瞧,这是甚?”
程敏政对这榜单太熟悉了,这是他亲手书写的,哪有不认识的道理,拿起来,展开一瞧,‘唐寅’二字高居榜首。再翻过两页,找到徐经的名字。
铁证如山,程敏政不再嘴硬,承认了,道:“确如贤弟所言。陛下派人来查的时候,我正在书写榜单,听来人说是华昶告我鬻题,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怕拖累唐寅和徐经二人,这才重写了一份榜单。”
鬻题之事是污点,要是把唐寅和徐经二人卷进来,二人的名声就毁了,没了名声,前途也没了。程敏政把二人从榜单上划去,这是保护二人。这次落榜了,下次再考就是了,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对程敏政这良苦用心,李东阳很是赞赏,道:“我得知榜单上没有唐寅和徐经二人,就知道程兄有所隐瞒,赶到阅卷处,找到这榜单,藏了起来,现在物归原主了。”
李东阳也是一番苦心,怕这份榜单被人找出来,用来攻击程敏政,程敏政很是感激,道:“多谢贤弟相助。”
李东阳摆手,道:“程兄才学不凡,眼界奇高,等闲人不入你的法眼,徐经和唐寅前来拜访,你竟然能够相见,着实让我惊讶。鬻题案后,我把唐寅和徐经二人的文章看了,徐经此人也是个人才,但与唐寅相比,差远了。”
程敏政来了兴趣,问道:“贤弟以为唐寅如何?”
李东阳也是神童出身,与程敏政齐名,眼光也很高,此时却是对唐寅很是赞赏,道:“唐寅此人是济世之才,首辅之选,程兄冒此风险,保护他周全,这是为国选材,可钦可佩。”
程敏政摆手,谦逊道:“哪里哪里。唐寅此人的确是不凡,他乡试座师梁储与我是知交好友,非常器重他,把他的卷子拿给我看,我读了他的文章,很是欣赏。这是一棵好苗子,只要培养得当,必是未来的栋梁。”
程敏政和李东阳都是神童出身,少年成名的人物,眼光奇高无比,二人对唐寅高看许多,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震惊的。
把榜单袖回袖中,程敏政冲李东阳抱拳行礼,笑道:“贤弟此次扳倒李广这阉祸,声望大涨,望重天下,徐首辅告老致仕之后,首辅必是你的,为兄这里道贺了。”
李广身为当朝太监领袖,并非无能之辈,相反还绝顶聪明,与朝臣相斗这么多年不落下风不说,还更加得宠了。朝臣想要扳倒他并非一朝一夕了,却是始终不能成功。李东阳这次出手不凡,一举扳倒李广,声望正隆,呼声很高,问鼎首辅的可能性大增。
李东阳摇头,道:“程兄高看了,这实非我之功,而是另有高人指点。”
程敏政大笑摇头,道:“贤弟神童出身,少小成名,望重天下,能比贤弟更高的高人,有吗?”
李东阳重重颔首,非常笃定,道:“有。”
以程敏政对李东阳的了解,他没说假话,立时来了兴趣,问道:“哦,能比贤弟更高的高人,那可不得了,是何方高人?程某可否有幸一睹天颜?”
李东阳饶有兴趣的看着程敏政,吐出两个字:“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