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拿王族之事寻乐趣?若不是真的你与我乃是那叛逆之人,早该受尽那车裂之刑,如今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只能说明一件事,你,确实是南祈排行第五的王女无疑。”说着便带着示意婳女上马车。
婳女没上,看着三公子府的匾额,转头往西街走去,“你去哪儿?”三公子也只能从马车上下来跟着她一起走。
“我要回家,哥哥定是在等我。”她一定要回去见哥哥,说不定哥哥现在正找不到她急得很。
“他不是你哥哥,我才是。”三公子看着眼前这个秀丽的人,大声说道,若不是她是自己的王妹,自己定会将她收入府中的。
婳女停下脚步,无比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对他说着,“我,”停顿了一下,“只有一个哥哥。”她只有一个哥哥。
说罢,便到了西街崔家附近,远远的便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站在那里,众人看着穿着华丽的二人便让了路。
“那不是崔家的那丫头吗?怎的穿着如此华贵?她身旁的是三公子吧,莫不是跟了三公子?”周围传来了许多的议论、唏嘘声。
婳女看见不远处自己的家成了废墟一片,大火烧过的模样。
她作势要跑过去,可是没过脚踝的衣裳将她绊倒在地,掌心下端便蹭掉了一层皮。
她看着那对灰烬,那边还有哥哥给她买的衣裳烧剩下的衣角,哥哥为她置办的绣房,哥哥给她寻的珍稀玩意儿……全都在那个屋子里,大火就这样将她和哥哥的回忆剥夺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又要向废墟跑去,三公子便扣住她的腰,示意身后的人上去看看,“你放开我,”她费力挣脱着,被一个陌生人抱着让她感到不适,却被拦腰提起,“你干嘛,我要去寻我哥哥,哥哥!”她一遍捶打着三公子,一边叫着哥哥,此刻那些之前打趣她的人都识趣的闭了嘴。
“原来这婳女是被强带过去的,莫不是这三公子为了一女子放火烧了崔宅?”有些离他们比较远的便私下讨论了起来。
“听说崔家的姑姑和阿湮前两日便不见踪影,如今婳女这般被带走,三公子又最是好女色的…”
“那怕是这崔宅的事和三公子脱不了干系。”众人只当是三公子看中了婳女的美色杀人放火罢了,可人家一贯是三公子,他们想帮婳女也无能为力。
“你跟我进宫,便知晓你哥哥去哪儿了,那里没有你哥哥。”三公子这样说着,便提着婳女往回走。
“进宫就能找到我哥哥了吗?”她停下挣扎的动作。
“嗯。”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听到这话,三公子将她放了下来。
他们走后那些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说她攀上高枝的,有说她忘恩负义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婳女坐上那华贵的马车,里面铺满了细软的垫子,好不舒服,下了马车是一个宏伟至极的宫门,她站在宫门口,看着里面青砖堆砌成的高墙,用红瓦盖的一座座宫殿,她却没有再迈步子了,似乎进去了便被束缚了般,“进去了就能知道我哥哥在哪儿吗?”她疑惑的目光看着三公子,三公子微微点头,她便再也没有迟疑的踏了进去。
宫殿的高台上打着华丽的座子,一旁盘踞着两天龙,金光无比闪耀,地毯也是那昂贵貂皮制成的,座上的男人威仪十足年龄约莫三十七八,双眼锋利冰冷的盯着她,没有她想象中父亲的模样,却像是凶神恶煞般的想让她躲闪。
“民女见过王上。”听到她说民女,座上的人眼神更为冰冷。
“怎么?你三王兄未曾告诉你孤是你的王父吗?”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上身微微向前倾倒,带着压迫的气息看着婳女。
“我只知道进来了便能知道我哥哥在哪儿。”她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确实座上的人压迫感很强。
“听说你名婳?”他从座上走到婳女的身边,“还听说这名字是当初捡到你时身上便有的字,也真是难为你庶母了,那么没文化的一人却还给你取了一个如此诗情画意的名字。”他在她的耳边讥笑的说着,眼里还满是厌恶。
“民女叫雪婳,是哥哥取的名字,如今我已经来到了这王宫,可以告知我哥哥的下落了吧。”她见他久久不叫她起来便自己提起裙摆站了起来,这一举动南祈王并不在意。
“记住了,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叫夫雪婳,是这南祈王女。
若是好好听话,孤便安排你与你哥哥见面,若是不听话……
来人,带王女婳下去梳洗一番。”他似乎很嫌弃般回到了王座。
熟悉之后她便被叫到了王后的宫殿,南祈王坐在王后的身边,目光如炬,王后的黑发被高高盘起,容貌雍容典雅,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她跪在他们二人面前,身上穿的依旧是进宫的衣裳,只是发髻被整理了一番。
“早年间兰夫人之女婳流落民间,自今日认祖归宗,德容兼具赐姓夫名雪婳写入族谱。”
这是一个宦人的声音,“王女,接旨啊。”婳女没有接,宦人便硬塞入她的手中。
“王女婳温良恭谦规行矩步,蕙兰纨质良金美玉,明眸皓齿美如冠玉,不日将前往东离联姻。”
她听到这个将手中的旨意扔到地上,恼怒的看着座上的人,那人也同样恼怒的看着她。
她站了起来,“我说我都流落民间十四余载都不曾寻到过,如今倒是找着了,”她冷笑一声道:
“莫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找人冒名顶替,或者亦是舍不得那些从小陪着王上长大的王女们,才将我寻了回来。”
“放肆!”南祈王怒拍案板,站了起来,与她四目相对,“还不快接受这旨意!”
“我为何要接受,这王女我不做也罢,你不告诉我哥哥的下落,他自然会来寻我,”说完她便在大殿上脱下自己的衣裳,将衣裳怒摔在一旁,
“王上说我是你女儿我便是了吗?我是享受过百姓一日供奉,还是见过那些番国的朝贡?
我自小被扔在那冰冻三尺的田埂上,可曾有人找过我?从一出生起,我便从未吃过这王宫半口东西,说不准王宫里此时用的还是我哥哥上缴的。”
“啪!”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婳女的脸颊上立即浮现出了五个指印,南祈王气得浑身发抖,从王座下来便给她一巴掌。
她掀翻身边的桌子,上面的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地上是瓷片,也是吃食裹着酒水,
“若是我自小便在这深宫里,享尽荣华富贵,每日里吃的是贡米,穿的是贡布,我去和亲又何妨!
可这王宫当真养了我半日吗?我为何要去!我不曾受过王女的待遇,为何要让我为平民百姓豁出生命!
谁人不知和亲王女的下场,谁人不晓南祈东离摇摇欲坠!”她的泪水从眼角掉落,是心疼也是脸庞疼,她自小便没人伤过她分毫。
“啪!”又是一巴掌,力道较之前只增不减,“来人,拖下去盯着,休要让她死了。”
“哥哥养了我十四年,都从未强迫过我,你们半日未曾养我,却想让我付出一切,我告诉你们,除非我死,否则休想。”
她走时,踢翻了另一个小桌,婢女战战兢兢的收拾着,回到王座上王上又掀翻王后前的桌子,怒目圆睁。
“若不是东离点名要她,孤定把她杀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