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集市,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有说有笑,这外部的战事对于这座城中的富人来说,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果然,不论什么时候,生活也不会欺负富人。
而此时就在一个酒楼之中,分坐两桌的两人低头各自喝着小酒,就着一盘小菜,他们穿着粗衣麻布,与酒楼其他落座的人相比是那么格格不入,其他人每个桌子上都摆满了菜肴,人们有说有笑,只有这两人的桌子寂寞无声,或许这就是他们俩最好的衣服了,毕竟上边没有一个补丁,但是相比于其他人来说,还是显得过于寒酸。
而就在此时一人向其中另一人使了一个眼色,眼神直指一个商人。这个商人一看就是一个外地人,穿的是锦衣绸缎,从进门开始就摇摇晃晃的,目中无人,出手阔绰,满桌点的都是招牌菜,这种菜虽然确实好吃一些,但是绝对是不值那个价钱的,一看就是专门为了宰外地人而设的菜系,但是这商人却毫不在乎,一看就是个大富豪。这肥羊,可不能只让酒楼一家独占啊,见者有份。
只见那个人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大喊:“哎呀!我钱袋呢?我进屋时候还有呢。你们在座的谁都不许走!”
小二在此端菜送酒多年,这一看就是个碰瓷找茬的主,于是小二也没理睬他,直接报告给了老板。这酒楼老板也难做啊,明知这是一个泼皮无赖的主,也得硬着头皮去搭理,毕竟不能因为这么个害虫影响自己的生意不是?
“哟,这位客官,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咱坐下慢慢谈。”酒楼老板一脸堆笑。
这人将酒店老板上下打量一番,“我钱袋子丢了。就是在你们这里丢的。”
“哟,您这说笑了不是,我们酒楼从来没有人丢过东西。而且我这酒楼规矩很严的,干活的这些可不敢偷您东西。若是常有这种事情发生,您说我还怎么做生意不是?”
“怎么着?你是说我故意讹你不成?”这个人态度很是强横。
“不敢。我是想说,您会不会出来着急,忘了带了?”
“我来的时候还带着呢,你们小二还因为我穿戴不好还要轰我出去。我亮出钱袋子才让我进来。”
酒楼老板回头问身旁的小二:“有这回事吗?”
小二不好意思地说:“您看他穿的破破烂烂还没有我强呢,我哪能随便让他进来啊,万一他要吃白食呢。所以、所以才赶他走。后来他确实有钱袋子才放心把他放进来。”
“好,我知道了。”
“看吧,他可以作证。”
“那这位客官,您想怎么做呢?”
“我要搜身,在座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这可不行,您没有权利搜在座各位的身。这样吧,您丢了多少银子,如果所差不多的话,这顿饭就当小店请您了,您看如何?”
“一口袋怎么也有个几百下币吧。”这个人摸着自己的下巴想着,他对一口袋钱币其实没有多少概念。
“那小店还真赔不起,我们还是报官吧。”
一听要报官,那位指使的人按捺不住了。“哎,哪用得着报官?我可是皋陶的第五十九世孙。交给我就好了。”
“皋陶?是那个制定刑法与教育,上古四圣之一的皋陶?你可别逗了,都死了多久了。你凭啥说你是皋陶的后代?我看还不如听老板的报官呢。”这两个人演了起来。
“这是我的家谱,我说我能处理你的案子我就能处理你的案子。如果不行咱再报官行不行?”
那个自称是丢了钱的人故意在老板和众人面前翻了翻此人的家谱。
“好啊,你要是能找出来,你这顿饭我请你,你要是找不出来,我丢的钱你赔。怎么样?”
酒店老板忙把这个自称皋陶后人的人拉到一旁:“这位爷,您就别凑这个热闹了。我看您也生活不容易,犯不上为了这种事搭钱。咱报官多省事啊。”
这人知道老板上当了:“没有关系,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
“唉——!”老板一声叹息,只能由着他去了。
那人走了出去:“好!我答应你!”
两人的对话声音是一声比一声大,果然看热闹的人还是占多数,大家都围过来凑热闹,看看这人到底要怎么破案。
“你的钱袋有什么特征?大概有多大?装了多少钱币?”
“我的钱袋是蓝色的,上边写了一个大大的‘贾’字。我向来是能装多少装多少,大概有几百币的样子,还有十几个上币,大概就这么大。”这人用双手一比划,大概就是一壶小酒的大小,如果是钱袋子的话,钱还真不少。
那名自称皋陶后人的人装模作样地在周围走动,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这个偷盗之人呢,往往是最最不可能的人才是最有可能偷盗的人。这样人们才会看不出来,才会相信他,放过他。忽略他。”
周围人都“对、对、对。”,“好像是这么个理。”······周围人都随声附和。
于是这个人微微一笑,心想,好戏就要开始了。“所以!这个人就是——”
这人伸出手指开始指了,凡是被指尖划过的人都心中一惊,不是我啊。
“就是——,就是——,就是——你!”他指向了他们先前用眼神交流指定的那个商人。
“笑话,怎么可能是我?我的商人身份有不是伪装的,而且,你们看我缺钱吗?”商人开始辩解。
“大家还记着我刚刚还说过什么吗?往往是最不可能的人才是真正的贼人!你敢让大家翻一翻你在的那一桌的东西吗?”
“你有什么权力翻我的东西?”
“好,开始心虚了。”
“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要是没有,哼哼,你就是诬陷,等着坐牢去吧。”商人被激怒了。
“恼羞成怒?别威胁我,我还真不怕这个,搜他!谁愿意出来帮我搜他啊?免得人家啊,说我动了手脚。”
“我来,我来。”这真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这人是五短身材,平常走在大街上是人人都看不起啊,哪个地方招工他都去不了。别人是七尺男儿,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几尺。这总算给他来了一个表演的机会了。
这位喊话的人首先也是一愣,不过反应很快,随即就说:“好~!就这位大哥了。烦劳待小弟前去搜一搜这家伙的行装,看看是谁嘴硬?!”
这个五短身材的小矮子虽然人矮,溜起来倒挺快。一下子就溜到了那位商人面前。
“劳烦这位商人大哥给我看看吧。”小矮子说话阴阳怪气地。
“我还怕了你不成?拿去。”商人把他自己的包袱扔到小矮子的面前。
小矮子打开包袱来,是一件一件地翻了半天,就是没有。
“怪了,怎么会没有呢?先生,没有!”小矮子看向那人,等待那人的发话。
而那位商人也得意起来:“怎么样?官府走一趟吧?”
“别着急,烦劳这位大哥去桌子对面女眷那里搜一搜。”
“对面?难道藏在了她们身上?”小矮子直接从桌子底下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商人在呵斥那个小矮子。他的女眷也不由得“啊——”一声尖叫。
“哎呦——!我走桌子底下从来还没碰过头呢。”一句话引得全场哈哈大笑。
小矮子伸手一摸:“银子?”于是奋力把钱袋子从桌底撕了下来。
“好啊,没想到你犯罪手法如此高明。居然把人家的钱袋子放在桌底。刚才若不是这位大哥出手帮忙,岂不是让你给跑了?”
把小矮子的重要性突出出来,小矮子显得十分得意,他从来没在众人之间显得如此重要过。
“这不是我偷的,一定是有人在诬陷我!就是你!是你诬陷的我!分明是你偷的!”商人慌了神,他没想到只是出来做个生意会把自己搭进去。
“你这个人,分明是从你那里找出来的,怎么怪我呢?来,你过来。”那人走过去,一搭手把那位商人拉到一旁。
“现在旁边没有别人我跟你说啊,其实不管是不是你,这钱袋是在你那里发现的,你百口莫辩。是不是?”
商人点点头。
“其实我相信不是你偷的,但是咱现在的目的是把人丢的东西找出来。是不是?但是大家伙现在都看着呢,你这个官司是吃定了!看样子你是外地人吧?”
商人又点点头。
“那你在这里肯定待不长啊,要是你惹上官司了,非但生意做不成了,自己吃住,给官老爷塞钱都不少花是不是?”
“那你是有办法解决了?”
“哎,看来兄台也是个聪明人。我把那个人叫过来,我们开一个包房,你请他吃顿饭,我做中间的见证人,顶多你再多赔一点小钱,让他不要报官,再加上你兄弟我的口才,保证能把官司给你免了,你想想,你是不是省了很多钱?”
“可是,你为什么帮我啊?”商人还是精明,开始质疑起他的身份。
“这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嘛。您看我这一身寒酸样,平常就是协助当地捕头破个案,但是这难解决的案子能有几个啊?不瞒兄台说,我这人又攒不住钱。混口饭吃。给兄台办事,兄台难道好意思不照顾照顾我?”
“哦。”看来商人信了。
于是这人又把商人拉出来,跟大伙说:“我相信这位大哥不是坏人,可能是有仇人陷害。感谢大家主张正义。尤其是这位帮忙搜证的大哥,功不可没啊。我代表失主,把这壶酒送给您作为感谢。”
说着从这个商人桌子上拿起一壶酒给了小矮子。
“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还是私下解决比较好,而且我们自己商议,还能避免真正的小偷听到,从而真正地抓住他。这位失主,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的钱袋是你找到的,怎么办你说了算。”
“好,那就麻烦老板给我们开一个包房,好酒好菜备着,我们自己商议。”
“哎,好好好。”酒店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不管怎么样,这事总算是解决了。
于是这“失主”、“破案人”、和商人一行人便关上了门,商议去了。
一直到深夜,这二位才从这房间里出来回家。
“我送送你们吧。”商人看两人醉的不轻。
“不用不用,大哥且留步。”二人早已喝的醉醺醺的,“大哥以后来此办事,如遇不顺,尽管找我们即可。”
“对对。”那位“失主”在一旁附和。
于是三人告别,这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放声大笑,其实二人才没有醉,故作醉态而已,早点抽身,以防露出什么破绽。二人各自玩弄着手中的一些钱币,洋洋得意。
“英布哥,这个方法可真是妙啊,而且你当众讲的可太好了。”
“长知识了吧,以后多学着点。只是可惜啊,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就不灵咯~”
“也是。不过这样也挺好了。”
夜色渐深,两人却慢悠悠地溜溜达达回了家。家在郊区的农村,英布家里很穷,家是他父亲盖的土房子,家中只有一亩薄田。每天只是稀粥果腹,衣服是补了又补。家里没钱供英布上学,也没有精力管教他,于是他每天跟一些市井之徒在一块胡闹。
“怎么又回来这么晚?”老母亲给他开门。现在母亲佝偻着腰,花白的头发,动作很慢,还时常站不稳。
“娘,你看,我给你带回来鸡腿了。”季布从身后掏出一个鸡腿,这是他们刚才吃饭的时候英布偷偷藏起来的。
“又是你骗回来的吧?!我不吃!”
“哪有啊,娘。这是我今天干活的工钱。”
“工钱这么多啊?一天的工钱你不自己攒着娶媳妇。你以后怎么让我放心得下?一天一个鸡腿,这不都浪费了嘛。”
“娘,我有分寸,你放心吧,娘。给你放这儿了啊。我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