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英布被拖出监狱时,他努力抬起他沉重的头,额头的血流过眼睛,但是此时他已经无力去擦拭,任凭血水模糊了双眼。
他那朦胧的眼睛看到外边站了好一片人呐,密密麻麻的。都是囚犯,一个个都被链锁紧烤了双手、双脚,更甚者还在手脚的梁子后边各拴了一个铁球,走过的人形形色色,有的卑微如尘埃,听之仍之;有的油头滑脑,跟各位官爷打着招呼,甜言蜜语地溜须拍马免得皮肉之苦,当然不用说,其中最凶的莫过于手脚附加铁球的怪物,这些人个个特立独行,谁都不搭理谁,而且每个人都身材高大,而且身材健硕,这也算得上他们的共通点吧,周围人一看这铁球就知道这类人不简单,避之不及,跟别谈上前搭话了。
英布就像一个麻袋被扔进囚车,“算你小子有福,其他人都得走着去,你还能坐车。”
而此时的英布早已是命悬一丝,就吊着那口气而已。周围的一切他都管不了,也根本动弹不得。一路上有虫子、蚂蚱这类的东西在他身上跳跃,他连驱赶它们的精力都没有一丝。
“哎,你看那人不会死在半路上吧。”
“那可没准。”
“要说这官府可真够狠呐,这人都这样了,还送出来干活。”
“你小点声,要是被这些官兵听到了,有你小子好受的。”
······
在英布囚车附近的几个人小声的讨论着,英布听到了,只是没有力气去回应,连他自己都觉得,可能会腐臭在这征途之中。
好不容易到了晌午,一众人的午餐却只是一碗肉眼可见几粒米的稀饭和一个硬邦邦的馍。唉~!这是只要人不死就可以了。
这时在囚车另一侧有一个拖着铁球的大胖子,他拿着自己的饭碗跟英布的饭碗,他把自己碗里的米用衣服过滤一下,然后都倒进了英布的碗里,然后把英布的馍掰开泡在粥里,然后粗鲁地把手伸进囚车提着英布的领子,把英布提起来,然后一拉,拿手掐住他的两侧的脸颊,把这些汤汤水水给英布灌了进去,然后那人干嚼着自己的馍,一句话不说,跟着队伍继续走着,虽说这样的喂养免不了洒一些,但是还是靠这一日日地喂养保住了英布一条命。
要说英布还真是命硬,因为要赶着送这帮劳役去骊山做苦工,所以对于囚车里的英布自然少了一些拷打,而正因为没有人拷打他,又有人每日喂养,英布的身子骨竟然一天天好转起来了。
英布为人和善,在囚车开始能说话时,也免不了在看守不注意的时候跟大家插上几句嘴,于是在周围都有个不错的人员,大家也愿意分几粒米出来给英布养身子,而每当这时,英布就会说:“等我飞黄腾达那一天定少不了面前各位,面前各位我定保大家衣食无忧。”
“你就吹吧,你现在连个囚车都出不了,跟笼子里的麻雀一样,需要大家喂养,你还保我们衣食无忧,你能不能现实一点,先出来走两步啊。”
周围人一片哈哈大笑,英布并没有恼怒,他知道这是大家跟他关系熟络之后才会跟他开的玩笑。
“你等着吧,等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一天。”
“好,大骗子先生。我等着喝酒吃肉的那一天。”那人弄弄脸,示意英布已经受了黥刑,少说大话了。
“你还不信。不信算了,那就没你的份了。”英布躺在囚车上呵呵直乐。
“别啊。”
“把他那份给我,我要了。”
“我看成。”英布开始戏说。
“大哥,多谢你了,”英布侧头看着那个拖着大铁球的胖子,“大哥你叫什么呀,犯了什么事啊?”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铁胖子。”胖子好像并不愿意多说话。
沉默了许久,才开始发言,好像一直在思量这件事该不该对大家说。
“我本是内史家中的仆人,我弟弟只不过打碎家中的一个瓷碗,就被大人吩咐殴打致死,我天生蛮力,一怒之下杀了内史全家。本来我是死刑,但是骊山刚好人手不够就把我派过来了。”
当大家都为之震愕的时候,铁胖子缓缓地说:“你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他病恹恹的死在了我的面前。”
“你以后就是我亲哥哥。”英布抢过了话茬。
“好”铁胖子也露出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