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她拿双鞋子来穿上,不然她走不了路。”洗完脸的阿大站在门口道。
大玲在一个樟木箱子里翻了半天,“拿一双好点的。”阿大提醒了一声。
大玲便拿出一双青绿颜色的布鞋,金瑶稀奇的看着,布鞋鞋头有金色绣花,还算金瑶还从没穿过布鞋了,试了一下,偏大一点,但比蹩脚好,鞋底有些硬,最不满意的,这是平底鞋,金瑶穿上都感觉自己变土味了。
“过来吃饭吧。”
大玲坐在一张靠着四方木桌子的板凳上,桌上放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灯花照着一个大碗,碗上搁了一双筷子,菜都没有一盘,这也叫吃饭?
金瑶已经饥肠辘辘了,走过去看了一眼大碗,下面是米饭,上面盖着白菜萝卜,一个水煮的鸡蛋,还有一点好像是别人吃剩下的鱼肉,都碎成渣了。
就这?喂猪都比这菜强吧。
因为金瑶手不方便,大玲端起碗用筷子夹了一点菜送到金瑶嘴边:“鱼里有刺,你吃着小心点,别卡着了。”
“不吃啊,”金瑶嘴一撇,眼睛水汪汪的,委屈的都想哭了,“这是给人吃的吗?”
玲花诧异道:“不是给人吃的,那是给谁吃的?”
“我不吃啊,我要上厕所了。”
“厕所?”大玲都不知道这个名词。
“就是···就是···拉尿···”金瑶快憋不住了,不得不说出来。
“哦,茅房是吧?”好在大玲听懂了,“茅房在外面,我带你去。”
金瑶急急跟着大玲出去,阿大不知道去哪了。
茅房就在这一排房子转角一个土砌成的毛坯,外面有个简陋的木板门,还没走近,就已经闻到阵阵恶臭。
“什么啊?”
“这就是方便的茅房啊。”大玲敲了敲厕所门,确定没人后,帮金瑶把门打开。
金瑶当即就吐了,屎坑上搭着两块破木板,做成一个简陋的蹲坑,木板上还沾着一些不可描述的颜色。
“姑娘别嫌弃,倒夜香的平姑每天早上才会清洗一次,现在用了一日,是脏了点。”大玲解释道。
金瑶已经捂着鼻子跑了,“姑娘不方便了吗?”
因为天气凉爽,晚上无事,忙碌完一天活的下人都会聚在院子里闲聊,他们大都坐在井旁的那颗树下,三五成群,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分开。
谈论着那些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的主子们,或是道听途说,或是亲眼所见。大都是主子们骂了哪个下人,打了哪个丫鬟,翻了谁一个白眼,从中探出一点风向,说不定能抓到上位的机会。
阿大是个例外,他从不探听什么,也很少插嘴,听到好玩的只是笑笑,过分就撇撇嘴,好像一切与他无关,只要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因他不争名夺利,又吃苦耐劳,所以人缘极好。
他每天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能不能打听到一点关于弟弟的消息,弟弟随灿公子去了边防,说要随军打仗,立下军勋,为灿公子在夏家争一口气,弟弟忠主的心情他能理解,但这一晃大半年没有消息,也不知什么情况。
今日听了半天,依旧没有灿公子的消息,有些失望,但好在也没有坏消息。
算了,阿大悻悻然回到家,见大玲正在生气,这是极少见的事。
金瑶也是一副气冲冲的表情,双手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怒气冲冲瞪着大玲,脸通红,表情简直是想杀人灭口。
“怎么了?”
大玲要过来说,金瑶拦着,羞愤道:“不准说。”
“到底怎么回事?”
“她,她在我们床上···”
金瑶扑上去捂住大玲的嘴,二人就扭打了起来,阿大直接进了南面的卧房,揭开帐子,就闻到了一股味道,瞬间明白了。
出来见还在扭打的二人,基本是金瑶在打,大玲并不敢还手。
阿大上前把金瑶拉开,涨红了脸问:“你不知道床是用来睡的。”
“反正我要方便,你们这家里,就那个地方干净点。”
“我带她去茅房,她嫌茅房脏。”大玲委屈的解释。
“好了,别吵了,姑娘家不嫌丢人吗?”阿大呵斥道,“去把床被都换洗了。”
阿大虽没责怪,但金瑶却气得要死,这个破地方,连干净的厕所都没有,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过了堵心的一夜,第二天清早就有人来了,是一个头戴红花的四十左右的妇人,身后还有跟着两个膀大腰粗,年纪较轻的女子,这戴花的妇人,旁人都叫她薛大娘。
阿大和顾大玲看到薛大娘都低下头,大气不敢出,简直是卑躬屈膝,看来此人在府中有点权势。
薛大娘把金瑶打量了几眼:“这就是昨天二爷从围场带回来的姑娘?”
“是的,”
“什么东西,也配穿这么好的衣裳。”薛大娘尖酸的给金瑶定了个低贱的身份。
“昨夜,她没惹什么祸吧?”
“没有。”阿大小心翼翼道,使眼色拦住大玲的话,大玲就不敢吭声了。
“走吧。”
“去哪里?”金瑶问。
“多嘴。”薛大娘教训了一声。
“姑娘去了少说话,跟着薛大娘,她定会关照你的。”阿大提醒道,讨好的对薛大娘笑笑,但回应只是冷冰冰的一张没表情的老脸。
金瑶跟着薛大娘出去,热闹的后院,现在已鸦雀无声,大家都有意避开,各自忙活。
几人径直出了后院,穿廊走道,来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庭园,园中种了一些树木和花草,假山泉池,应有尽有。这才算人住的地方,金瑶四顾看着,不远处还建了一座亭子,一个用头巾包着发髻的中年男子坐在亭中,男子勾着背,手上拿着一本蓝皮封面的书,看得入神。
“喂,站住!”迎面来了两个蓝衣小厮,腰上挂着木牌,拦住几人。
薛大娘立即改了一副谄媚的笑脸,点头道:“各位爷,人给带到了。”
“谁让你把人带这来的?把人从后门送出去,那里有轿子等着,别墨迹,耽误了二爷的兴致,你可担当不起。”两个小厮把金瑶上下打量,神色猥琐。
“是,是。”薛大娘点头哈腰道。
“带我去哪?”金瑶还是忍不住问了。
“当然是去一个极好玩的地方,你可是主角,好好表现。”两个小厮说完哈哈大笑,引得亭中男子也朝这边侧目看了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