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瑶撇了下嘴：“是什么宝贝？”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周玮林起疑心道。

“怎么了嘛，”金瑶先声制人道，“小气鬼，”

“不该问的别问，”周玮林虽然小事顺着金瑶，但大事上还是十分警惕。“吃东西，”

金瑶将筷子一摔，像小孩子般生气了。

“又怎么了？”周玮林莫名其妙，这位姑奶奶的脾气，真是不可捉摸，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认了她。

金瑶瞪着周玮林，正想说什么，外面有伙计敲门。

“金姑娘，有人找你。”

“谁啊？”

“是一个卖豆腐的小娘子。”

金瑶才想起来，忙起身出去，周玮林跟着。

金瑶下楼在门外见到吴陈氏和玲花，吴陈氏穿着一双很旧的布鞋，玲花穿着一双磨破了的草鞋，现在天亮，才看清这对母女的容貌，

苹果脸的玲花黑了点，瘦骨嶙峋，幸亏一双水灵的眼睛，显得可人。

吴陈氏皮肤粗糙，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神怯弱。手膀子上挎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张白布。

“姐姐，”玲花露出纯净的笑容，金瑶也笑眯眯的。

“你们来了，走了很远的路吧。”

“恩，”玲花肯定的点点头。

吴陈氏将竹篮递上：“姑娘要的豆腐，”

金瑶点点头，叫来伙计：“这豆腐，你去做个菜来。”

伙计接过竹篮，揭开白布，里面是五块白花花豆腐：“姑娘想吃什么味的？”

“有什么味？”

“家常豆腐最受欢迎。”

“那就这个了，”金瑶无所谓打发了伙计，带着吴陈氏和玲花上了二楼，进了房间。

“这是谁啊？”周玮林小声问金瑶。

“他们家是卖豆腐的。”

金瑶招呼玲花过来：“肚子饿不饿？”

玲花看了一眼吴陈氏，吴陈氏低着头，搓着手，因为有男子在，更加羞愧，不敢抬眼看人，只把玲花手紧紧牵着。

“你们一定没吃饭吧，一起吃点吧。”金瑶可怜道，递了双筷子给玲花，玲花又看了眼吴陈氏，不敢接。

“别墨迹了，你能挨饿，小女孩不能挨饿，你看她，瘦成什么样了？”金瑶指责道，吴陈氏听了，方磨蹭到桌前，玲花乖乖的坐在旁边。

二人接过金瑶递上的筷子，看着满桌的酒肉，眼馋的不行。

“玲花，随便吃，喜欢吃什么夹什么。”金瑶催道。

玲花小心夹了一块青菜，金瑶看不过眼，帮她舀了一碗鸡汤，撕下鸡腿：“快吃。”

玲花将鸡汤推给吴陈氏，吴陈氏道：“姐姐给你的，快吃。”

金瑶看着吴陈氏夹菜的手腕露出来，有一大片青紫印出深色皮肤，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怎么是你来，不是让你男人来吗？”

吴陈氏将在嘴边扒饭的碗放下，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饭菜，说话含糊不清：“他去赌牌了。”

“豆腐是谁磨的？”

“我娘磨的。”

“那你爹做什么？”

“我爹喝酒赌牌，啥也不做。”玲花道，还接了一句，“还打我们。”

“玲花，”吴陈氏嗔怪了一句，“你话怎么这么多。”

金瑶道：“这样的男人不快点离了，你还等什么呢？”

吴陈氏吓得筷子没拿稳，落在桌上，在一旁默不作声听着的周玮林也失惊打怪道：“金瑶，你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这是找男人？我看你是找了个爹。”

周玮林又好气又好笑，道：“从来只有休妻，休夫是犯法，要坐牢的。”也借此警告金瑶，自己没去官府告状，已给足了她面子。

金瑶翻了个白眼，周玮林又道：“她夫妻劝和不劝离，休了夫，你让这对母女日后如何生活？”

“搞笑的很，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能生活。难道离了男人，你就不会磨豆腐了？”

周玮林把到嘴的话吞了进去，不想跟金瑶争执。并且，对于金瑶的自强不息，不服命运的勇气，他有一点佩服，更有一些自卑。

他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配得上金瑶？

吴陈氏低下头，饭也吃不下了，周玮林道：“金瑶，吃饭吧，别说了。”

金瑶难得听话，吃晚饭陆子琪也没回来，金瑶让周玮林给银子。

周玮林很大方拿出一两银子，吴陈氏吓得连连摆手：“十个铜板就够了。”

“拿着吧，”金瑶道，“我还嫌他给你少了。”

周玮林笑道：“对，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下次刮大风，我再多给点。”

说得几人都笑了，二人之间也终于舒缓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周玮林心里更是十分高兴，不仅因为金瑶对他态度有所动摇，更因为，他发现金瑶本性善良，自己并没看错人。

“你回去，把你赚的银子给你男的看，告诉他，你现在找到金主了，没了他，照样养家糊口，不用看他脸色。他再打你，你就跟他离了，什么东西？”金瑶叮嘱道。

吴陈氏不敢搭话，金瑶便问玲花记住没，玲花乖巧的点点头：“记住了，有姐姐在，娘就不怕爹了。”

吴陈氏拉了一下玲花，跟二人告辞，带着玲花要走，玲花依依不舍跟金瑶再见。

金瑶不放心叮嘱道：“记得每天送豆腐来，我给你钱。”

周玮林心里好笑，一天一两银子的豆腐，谁吃得起？但也明白，金瑶是想帮助这对母女渡过难关。

送走两母女，二人在房内也是大眼瞪小眼，金瑶说闷了，想逛街，周玮林乐意奉陪。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都不说话。

周玮林尽力搭讪：“金瑶，买块布做新衣裳吧。”

“不要。”

“哎，这是金店，给你打块金饰。”

“不要。”

“那喜欢玉器？”

金瑶停下脚步，问道：“你什么都愿意给我？”

周玮林红了脸，抬起下颚，不卑不亢道：“当然不是，也要我有的才行。”

金瑶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周玮林，不作声的往前走，周玮林不知道是不是又生气了，后悔该哄着的。

“我带你去个地方，”周玮林叫住金瑶，金瑶问去哪里，周玮林却故作神秘。

“去了你就知道了。”

金瑶跟着周玮林走了两条街，进了一条幽僻的小巷，巷中有一间住宅，门前是三阶石梯，红漆门上贴着新的门神画，铁狮门环上挂着一把铜锁，周玮林拿出钥匙开锁，推门进去。

“来，进来看看。”

金瑶走进去，对门是一间中堂，左右两间耳房，再往后两间下房。

宽敞前院，半边阳光下，种着三颗茂密高树，有一口装着轱辘，盖着井盖的水井。

围墙边半片菜地，种着绿油油的蔬菜，边沿的野花躲在墙角，映出一些零碎的色彩，点缀着田园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