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玮林并没有对金瑶动手,而是转身离开,在跨出门槛前停下脚步,金瑶望着他背影,心也是揪着的。
周玮林低声道:“希望你能如常所愿,以后,前程似锦,”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番决绝的话,让金瑶感觉心都被掏空了,整个人空落落的。
金瑶呆呆发愣,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该做什么,跟周玮林道歉?不可能,但他真不管自己了,怎么办?
直到箫若风进来,金瑶才掩了凄惶的神色,眼角挂着的泪珠却忘了擦拭。
箫若风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要杀我?”金瑶含恨问。
箫若风道:“皇后懿旨,我怎能抗命。”
金瑶才意识到没有周玮林,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害怕道:“你不能杀我。”
“不能,你的命在我手上,你的话对我有用吗?”箫若风好笑问道。
他也是刚接到的命令,堂主信任他,让他私自将人处决,不准再让人跑了。
他还是在考虑,是再放金瑶一次?毕竟金瑶不承认自己是林络夕,应该是真的失忆,并且,此事是丑闻,皇后并不敢大张旗鼓的追查,现在已经把胎记那块皮割下来,以为死证,应该不会再追究了。
但没想到金瑶自己居然不逃,反把周玮林气走了,要去求夏汩辰救她。
“我去求人了。”
“你要清楚,若对外求情不成,此事传出去,我就更不可能私放你走了。”箫若风背着手,难得一本正经道。
金瑶不信问:“你就是要杀我的,才不会放我走呢?”
箫若风按捺不住气性道:“若然是个不知好歹的,亏我和周玮林绞尽脑汁的筹谋几日,你是毫不领情。把我现在杀了你完事。”
金瑶吓得躲到墙角,服软道:“我没有不领情,但你们的办法只是一时权宜之计,难道逃一辈子吗?”
“哦,早知道你有好主意,就早点说出来,免得我二人做无用功了,”箫若风面带讥讽道,并没真的动手。
金瑶又没话说了。
箫若风道:“夏家大公子夏汩辰年底要迎娶长阳公主,你知道吗?”
金瑶低头不做声,“长阳公主是薛贵妃的女儿,薛贵妃与皇后的关系,你可清楚?”箫若风问。
“关系?不就是妻妾的关系吗?皇后比贵妃身份要高,我知道的。”
“咳咳,”箫若风觉得金瑶真是敢说,这话在宫中,不把舌头割了,“反正关系不怎么友善,只怕适得其反,夏汩辰不仅求不动这个情,反激起皇后更重的杀意。”
“啊?”金瑶心一下子就冷了,整个人六神无主,开始有些后悔没跟周玮林逃命。
“算了,你也别多想了,听天由命吧。”箫若风道,“但这个时候,你真不该耍性子气走他的。”
金瑶知道自己错了,但周玮林也要说是对的,他就该无条件的顺从和宠溺自己。
但事实是,周玮林只效忠夏元灿。
金瑶被看押在房中不准出去半步,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感觉要赴刑场送死,等着被枪毙。
整个人虚弱无力,起坐不安,想什么也想不了,吃什么也吃不下。
行尸走肉,原来是这种状态。
箫若风每日都会来看看她,金瑶每次都被吓得不轻,就怕他是来杀自己的,箫若风也就不忍心来打扰她了,只让丫鬟看着,别让人跑了就行。
在金瑶被心理压力折磨的快要疯掉前,箫若风带来了个好消息,夏汩辰真的来了。
金瑶不敢相信,怔怔看着箫若风,“真的,来天铭堂找堂主要人。”箫若风肯定道。
金瑶欣喜不已,激动的甚至快要哭了,喃喃自语:“他来救我了,他真的来救我了?”
箫若风看她这欣喜若狂的样子是既心疼又好笑:“对啊,总算等到一线生机,不是一线,是很大的希望。”
“真的吗,那我能活了?”
“夏国公谨慎之人,他既然来了,一定是有充足的准备。”
“夏国公也来了?”金瑶更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喜悦之情,无处言表。
“但你不是说,皇后啊,贵妃啊,什么的吗?”
箫若风摇摇头,他大概猜到了什么,但不能跟金瑶说:“算了,这些事,我们这等人也不配去想,但既然来了,一定是已有计策为你脱罪。”
金瑶听了略微心安:“他还是来了,自己终究没有错付人,周玮林就是给不了她要的幸福。”
金瑶一定要精心打扮一番才肯出去见人,箫若风看着篦头梳妆的金瑶,玩笑道:“难怪你要气走周玮林,原来是背后还有人给你撑腰,”
金瑶听了心里不是滋味:“我不是故意气他走的,他心里只有他的主子。”
箫若风不同意:“他是忠义之人,忠主有什么错?难道背信弃义,卖主求荣,就是好的了?”
金瑶没有再说话,梳弄完,还非要换上一身漂亮衣裳,才肯跟着箫若风来到堂上,几人早等得不耐烦了。
夏铭舜和夏汩辰坐在右侧两把交椅上,同东面主位上坐着的一位女子说话,见到箫若风带金瑶到了,几人方掩声。
夏汩辰第一个从椅子上站起身,金瑶也不自觉迎上去,咫尺间,四目相对。
金瑶私自出逃,心中有愧,默然垂下楚楚可怜的双目,低声啜泣,这叫先声夺人。
夏汩辰轻轻叹了口气:“你没事吧?”
金瑶摇摇头,哽塞道:“你不来,我就死了。”
夏汩辰轻轻拍了拍金瑶肩膀:“我不是来了吗,没事的。”
金瑶点点头,感觉真的是“拨开云雾见青天”,总算看到希望,想必上次夏汩辰是生气自己出逃,又见周玮林替他出头,所以坐视不理。
坐上女子看着亲密无间的二人,笑道:“驸马爷对林姑娘真是关怀备至,甘愿趟进这趟浑水,看来关系匪浅啊。”
夏汩辰转身道:“姑姑,您就别笑话我了,她对我有恩情的,若非她帮我找回金珠,我要摊上大祸。”
金瑶看这位“姑姑”,也是不见人的用白丝巾半遮着面,五官若隐若现,看不分明。但从抬头纹看,年纪不轻。
看人的眼神是居高临下的凝视,即使在面对夏国公和未来驸马爷也毫无惧色,身上的白衣裙,刺绣特别精致,花边从衣领到裙摆,错落有致,让人眼前一亮。
“姑姑”随便丢下一个眼神,瞟了一眼金瑶,金瑶很明显感觉被轻视了,无端由的对她充满莫名敌意。
女人之间的战争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