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夏汩辰就来找周玮林,为防他走漏消息,他现在在夏铭舜身边办事,也搬到夏铭舜的主院中暂住。
夏汩辰找到周玮林,他刚用完早膳,因为肋骨断了还没恢复,所以这几日都没练功,气色也有点差,偶尔咳嗦,还带出点血,只是强装无事而已。
“大公子特意来找在下?”对于夏汩辰的亲自造访,周玮林与其说是受宠若惊,不如说是意料之中。
“怎么,你似乎很意外。”
“没有,大公子找在下有事,只需派人来吩咐一声就是。”
夏汩辰不动声色坐下,周玮林局促不安站在一旁,屏息等着。
“金瑶的胎记呢?”夏汩辰也不多废话,单刀直入问道。
“啊?”
“不是说你让人给她割了吗?”
“交给天铭堂了,应该是拿去给要看它的人。”
“没有胎记,怎么证明她的身份。”
“现在先要保住她的性命,那人不看到胎记,是不会相信她死了的。再说,你们现在也只是猜测,万一不是呢?”
夏汩辰冷冰冰道:“不是,她就活不成。”
“你,”周玮林知道夏汩辰一定做得出来。
“怎么,心痛了?”夏汩辰看着极力忍耐的周玮林,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大公子,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胎记也没了,把她驱逐出金国就是,没必要一定要灭口。”周玮林低声求情道。
夏汩辰拨弄着腰上的玉穗:“你就别操心了,她现在是我的人,以后生死由我来定。”
周玮林抬眼看着夏汩辰,胸口起伏不定,双目像要喷出火来,但很快又被一盆冰水剿灭,只剩下苍白的气焰。
“那真是恭喜她了。”
“哦,此话怎讲?”
“她对大公子情有独钟,心心念念想做大公子的人,现在遂愿,自然恭喜她。”周玮林声音很轻,但凿在心坎里,却是坑坑洼洼的痕迹,痛得不能呼吸。
“这我知道,她说只要能跟我在一起,死都不怕。”夏汩辰笑道,“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周玮林苦笑道:“她怎么傻,她聪明着呢,跟了大公子,日后荣华富贵,高人一等,正符合她的心高气傲。”
夏汩辰笑着点点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周玮林:“把胎记拿回来,”
“胎记已经割下来了,拿回来还能再缝补回去吗?”
“割下来的胎记,更能作为一项罪证,不是吗?”
周玮林知道,夏家与薛贵妃想借用此事扳倒皇后,皇后若是倒下,太子之位会被牵连,薛贵妃之子三皇子就有机会继位登基,这其中牵连之重,是他不敢想但又不得不考虑的。
现在众人孤注一掷押在金瑶身上,若赢,金瑶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若败,金瑶死无葬身之地。他每夜担心,彻夜难眠,又恨自己无能为力。
“这个要找天铭堂,在下没这个本事。”
“难道要我去找吗?”夏汩辰居高临下的质问。
周玮林道:“属下会去的。”
“周玮林,你是个知道轻重的人,金瑶本人也未必知道她的身份有多重要,”夏汩辰慢悠悠道,周玮林垂着头,安静听着,“若是有半点差池,为了夏家,我一定会明哲保身。”
周玮林沉重的点点头:“属下明白。属下会万事小心的。”
夏汩辰起身欲走,“大公子,”周玮林还是鼓起了勇气。
夏汩辰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
“如果她真的是···”周玮林不想说“野种”,“是怀化将军的女儿,你能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夏汩辰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周玮林望着背影,心像被人挖掉一块,空荡荡的疼着。
金瑶跟夏汩辰落实了关系,终于了却心愿,感觉自己地位都不一样了,心情也好了,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府中转悠,特意问人找到陆子琪,他现在是账房先生,在夏府后院办事。
这账房先生也是个辛苦活,府中几百号人月钱发放,银两开销,赏的罚的,丢的偷的,都要记账,月末还要帮忙去清点农户送来的租金和农物,特别是现在秋收季节,更是忙的晕头转向,脚不着地,连金瑶入府,他都不知道。
陆子琪见到金瑶,以为她是跟着周玮林进来的,高兴道:“你总算没事,要你在店外等我,人怎么不见了?”
金瑶不好意思说,问道:“你就真的准备做个账房先生了?”
“还能怎么办?”陆子琪摊摊手道。
“一月多少钱?”
“三百吊钱。”
“一两银子都没有?”金瑶张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已经很好了,管吃管住,我很满足了。”
金瑶翻了个白眼:“你也是个有为青年,却真么没出息。”
“呵呵,”陆子琪憨厚的笑了笑,恰好有人进来,金瑶认出是夏汩羽的丫鬟云梦,云梦见到金瑶也十分尴尬,她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早知道金瑶入府的事,也知道她如今是府中贵宾,脸上立即堆砌谄媚的笑脸:“姑娘,好久不见,自姑娘出府,奴婢想念姑娘的很,时常记得以前伺候姑娘时,姑娘对奴婢的恩惠。”
金瑶知道是恭维的话,但知道恭维就好,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金瑶从不为难小人。
“你来这干什么?”
“哦,前日公子心情不好,摔坏了东西,要重新购置,已经找管事的娘子核实过了,我来领银子。”云梦手上拿着一块手掌大小的红木板,木板轻薄,上面刻有红字,纹银十两。
“要领十两银子?”陆子琪问。
“是的。”
“摔坏了什么?”
“也就是一个茶壶,几个杯子。”云梦笑着道。
“这就要十两银子?”陆子琪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光蛋,露出惊讶的表情。
云梦道:“这还是摔的普通的花茶壶,如果是老爷的紫金茶壶,那可是几百两银子也难买到的。”
陆子琪暗暗咋舌,将牌子收了,打开账本记下,给了一张盖了印章的字条,云梦拿着字条告辞,再去找管银子的人。
“看到了吗?”金瑶望着云梦离开的背影,拨弄自己淡而红润的指甲壳,低垂着眼帘。
“什么?”陆子琪不明。
“你一个月三百吊钱,一年都买不到人家喝水的的茶壶。”
“我只看到奢靡无度。”陆子琪没什么感觉道。
金瑶道:“钱才是最大的阶级,你如果有钱,还做这账房先生吗?”
“富贵在天,不是人人都能做有钱人的。”
金瑶反问道:“那为什么有钱的人不能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