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玮林观察陆子琪的表情,却是超常的平静,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是吓傻了吗?
陆子琪转身往巷子外走,周玮林忙追上去:“是去找解药吗?”
陆子琪停下脚步,低头沉思,半晌回过头,仔细把周玮林打量。
“怎么了,你怕了?”周玮林没好气道。
“你怕吗?”陆子琪反问。
“我怕什么?”
“你要知道,她逃得过一劫,怕逃不过二劫,”
周玮林转过身,悲情道:“我有什么好怕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为她死了,倒干脆了。”
陆子琪欣慰的笑笑,拍了拍周玮林的肩膀:“我就知你重情重义,金瑶虽然命运多舛,脾气不好,为人难相处,但能遇见你真心实意待她,就是她的福气,”
周玮林叹了口气,不自信的低下头:“她的福气的确很好,我倒成了孽障。”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子琪道,“你到底想不想救她?”
“嗯,”周玮林肯定点点头,这点毋庸置疑,回身看着并不将此当一回事的陆子琪,“若你真有办法,还请出手相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尽力而为。”
陆子琪肯定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当她是我……妹妹,”陆子琪露出一如既往亲和的笑容,好像知道了这个秘密,便是一家人了,“我的要求就是,你日后多担待她一些,好好照顾她,别让我白救了。”
周玮林无心解释什么,心事重重点点头。
“她现在在晋王府?”
“是的,”
“你先去照顾她,中了此毒,冻入骨髓,非常人能忍受,你把她人放在热水中浸泡,可以缓解。”
周玮林认真听着:“那你呢?”
“我去找人拿解药。”
“找谁?”
“这个你不必多问,时候不早了,妹子还在受苦,我们也别说闲话了,你快去,好好安慰她,放心,一定没事。”陆子琪自信满满道,转身大踏步而去,等周玮林追出巷子人已经混迹在来往人群中,消失不见。
周玮林颓废的回到晋王府,却不敢进去,久久徘徊在外,听到马蹄声和马夫的吆喝声,回头看,两匹高马引着一辆绿帘宝缨华盖马车停在府门前,高马上是晋王爷的贴身护军,晋王爷从马车上跳下,也不等马夫下马凳,低着头匆匆走着。
“王爷,”周玮林上前跪地参见。
晋王爷正在心事中,突然被打断,诧然停步,见是周玮林,先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多谢王爷,”周玮林站起身,“你家公子呢?”
“在照顾金姑娘,”
“唉,”晋王爷又叹了口气,“我也无能为力啊,”丢下这句,迟缓的转过身,停顿半刻,又匆匆进府。
周玮林心又悬着了,晋王爷都没办法,陆子琪他行吗?
金瑶泡在装满热水的浴桶中,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但因为体能全部去抵抗寒毒,身子已十分虚弱,连说话,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夏元灿蹲在浴桶旁,手扶着她的脖子,虽是心急如焚,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无用的嘘寒问暖,但这都已成金瑶的负担,只好默不作声,
随从快步过来,附耳轻声来报夏元灿,夏元灿让一个丫鬟接手扶着金瑶,不安的看了一眼在闭目养神的金瑶,走出厢房,晋王爷在外等着。
“王爷辛苦,怎么样?”夏元灿迫不及待问。
晋王爷摇摇头:“他说鬼月派的毒外人是不可能有解药的。”
“那怎么办,”夏元灿慌了神。
“嗯,”晋王爷道,“只能找到始作俑者,总不能去楼兰找鬼月派拿解药吧?”
夏元灿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周玮林,努力的置身事外。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周玮林一定会退让,但是夏元灿不想用主仆的身份来压迫周玮林,也不想用手段得到金瑶。
至于“夺人之妻”的负罪感,说实话,他并没有多少。
周玮林跟他说,金瑶选择了夏汩辰,她与金瑶已无瓜葛了。如果这个“夺妻”是对夏汩辰,那他求之不得。
金瑶是受了情伤感动周玮林对她的好,但二人的确不合适。
“你进去吧,不管你们现在有无关系,她想见你最后一面。”夏元灿红着眼眶道。
周玮林此刻也是心痛如绞,不只是为金瑶。
他没见过这样的三公子,从没有见他为一个女子如此伤心,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水火不容的关系,转变的让他猝不及防。
“不了,”周玮林艰难的拒绝。
夏元灿问:“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你真的不见吗?”
周玮林依旧坚决的摇头,“属下告退,”转身决绝离开。
因为需要随时换水来保持水温,下人提着水桶忙碌的出出进进。夏元走进来,看着金瑶因为水太烫,被蒸红的脸蛋,额头汗珠滚滚,沾湿了发丝,但人依然哆嗦着叫冷。
“金瑶,”
金瑶缓缓睁开眼睛:“他人呢?”
“他,他去给你找解药了,”夏元灿违心的撒谎道。
金瑶点点头:“他这个傻瓜,如果我死了,他一定很伤心。”
夏元灿道:“你死了,最伤心的人,是我!”
金瑶看着几乎隐忍眼泪,低声呜咽的夏元灿。
“三公子,过不了一年半载,你早忘了我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你凭什么认为周玮林待你比我更深情?”夏元灿不服道。
金瑶没力气回答,又闭上了眼睛,夏元灿突然弯腰把金瑶紧紧搂在怀里。身旁伺候的几个丫鬟低头退下,一干下人走出厢房,在外待命。
“是不是,是不是要我跟你一起死了,你才愿意相信我?”
金瑶被夏汩辰搂着,身子反倒温暖了不少,所以并没有挣扎。
“不是,是因为,我真的爱他。”金瑶用呼出的气道,“其实来这一趟,我真的不后悔,唯一的遗憾就是,跟他没有好好的相处一日,”
夏元灿整个人如掉进冰窖,他感受的冷比金瑶更深入骨髓,更残忍。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在外道:“公子。”
夏元灿放开金瑶,红着眼眶走出来,周玮林在外门口道:“公子,杜公子和杜小姐来了,在外要见公子。”
夏元灿泪眼模糊看着周玮林,“公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请公子保重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