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苏木躺在床上,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自己已经瘫痪的事实。
他脑袋上的倒计时已经倒退到不足67小时,再过十几分钟,又是新的一天了。距离他死亡的日期,又进了一步。连命都快没了,这瘫痪不瘫痪的,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对于苏木而言,反倒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慢悠悠的,也不去想生啊死啊的事情,也挺好的。
一晃的功夫,十二点到了。
“嘶。”苏木本来恬淡的神情忽然变得狰狞了起来,他的精神再次沸腾了起来,好似有一团火,正在炙烤着他的大脑。
他的右眼瞳孔中,红色开始蔓延,逐渐的将他整颗眼珠都给浸染。
在他的视线之中,自己的身躯上浮现出了一根根黑色的细线,将他的身躯死死缠住。这些细线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虽然隔着厚实的墙壁,但苏木依然能够隐约感知到,细线那一头每一个与自己相连的人。
“这是……命运之线?”在他的意识中,凭空的跳出了一个名词。他心中不可抑制的涌起了一个冲动,那就是拨弄一下命运之线。
但强烈的直觉抑制住了他的冲动,他并没有这么做。
命运过于诡异,谁也不知道拨弄了命运,会引起怎样的变化。苏木不敢去赌,还剩下几天的时间,就这么安安稳稳的渡过吧。
在升起了这个念头之后,他的心情也松懈了许多。瞳孔中的红色缓缓散去,与他身躯相连的黑线也隐没了起来。他闭上了眼睛,没过多大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而在他睡着的瞬间,医院的窗户上缓缓浮现出三个血红色大字……第四夜!
……
“呕。”大胡子警官推开了房门,他身后的两个警察立刻脸色苍白,趴在地上拼命的呕吐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太过于骇人了。
在这间不大的屋子中,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碎片。数量太多了,木质地板都被血液给浸泡得快烂了,一脚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一个沧桑的男人吊在天花板上,舌头伸得老长,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是一个极度恶劣且惨烈的凶手案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个男人用刀杀死了另一个人,并且将其肢解。而被杀死的那个人,体积异常庞大,在被杀死肢解后,血肉在屋内都要堆积成小山,入眼处都是白花花的脂肪和已经略微发暗的鲜血。
大胡子警官的脸色也异常难看,一方面他是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慑到了,他从事警察工作已经十年了,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但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哪怕撑不住也要顶住。他只能分批换人进来勘测现场,但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被折腾得够呛。
“这事如此诡异,不会还是超凡者做的吧。”大胡子警官强忍住内心的恶心,暗自嘀咕了一句。
他是想把这个包袱甩给稽查司,这种案件太脏了,或许只有稽查司的那帮超凡者,才可以面不改色的完成。
当然,只有确定有超凡者作乱或者他们警局的领导向上做申请报告,才能令稽查司的超凡者出手。超凡者可都是很忙的,不可能什么案件都由他们来处理。
众人对现场进行了勘测取证拍照,在结束后,便清理起了整个屋子。
但这个工程量实在是太大了,警局上下被折腾了个遍,才勉强将血肉都收捡完毕。结束之后,所有人脸色青白,好似见了鬼一样。
没办法,任谁吐了半天之后,都会是这个样子。
“送到医院的殓房去保存起来,以待后续调查。”虽然就目前来看,杀人者应该是那个吊死的男人,但警察办案是要证据的,不可能就靠猜测。
在结束这一切之后,警车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里。
大胡子是真的闹心,刚刚回到警局,另一份文件又摆在了他的案头上。
“校园少女被割喉?”他只是翻阅了几页,脸色就变了。
这桩案件发生的时间比眼下的杀人分尸案件还要早一点,是昨夜发生的。一个女学生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割断了喉咙。当时路人赶紧叫了救护车,却没有通知警察。
医院抢救了一晚上,也没有救活那个学生,这才将此事告知了警局。
大胡子持着文件,觉得手指都在颤抖。文件内有几张拍摄清晰的照片,那女子的喉咙是被某种又薄又轻的利器给割开。伤口不深,破损处也不齐整,大概是某个生手做下的此事。
“初步判断,下手的应该同样是一个女人,但也有可能是某个瘦弱矮小的男人。”大胡子虽然看上去不太着调,但办案能力还是有的。
伤口的位置偏下,切口斜度向上,很明显下手之人是自下往上割的,这说明此人身高比受害人略矮。
“但是,这样一个新手,为什么要选择割喉呢?”大胡子点燃了一根香烟,在办公室吞云吐雾了起来。
换做是一个杀手,可能会选择从背后割喉,一招毙命,杀之即走。但对一个几乎没杀过人的人来说,这个操作难度太高,想要无声无息潜伏到一个人身后根本不可能。
一旦被发现,就很容易被反制。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最近的案件又多又乱,只令他头疼。
半晌之后,大胡子将最近几起案件的卷宗都取了出来,呈“一”字摆在了桌子上。
第一份卷宗,无疑就是程林一家人接连受伤的事情。一家五口,四个人重伤,而且身上分别都有多余伤口。比如说手指、皮肤、眼珠之类。在阿兹特克文明中,手指、皮肤、血液、眼珠、心脏,这些都是第二次转职时候需要的道具,只要得了这些东西,再经过特定仪式,就可以从第一位阶的伪装者进阶为隐形人。
但随着苍白之面死去,程林一家人应该是安全的,至少最后一人不用担心被取走心脏。其他部位被取走,还能活下来。可心脏消失,那是要死人的。
大胡子警官的目光在卷宗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看向第二份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