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章最近陆续收到了几封来信。
他师傅给他的信中,表扬了他敢于和劫匪斗争的精神,但是也提到了他的本领入门都不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出手为好。对他来信中说的那痛快的一拳,师傅说人在危急关头爆发的潜力是非常惊人吃惊的,达到了一次第二次也会到来,距离入门已经不远了,要继续刻苦练拳,师傅很替他高兴。
师傅最后说到,他的一个朋友也在岛城,听说公安局还经常邀请他给干警讲解散打,有空的话可以联系一下。
王含章很开心,师傅这个人惜字如金,这次能给他写这么长的信说明对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军子也给他回信了。虽然只是一个多月,但军子对现在的大学生活已经由满意变为失望了,传授知识的落后、与实际脱节,就业形势的不乐观,让他在颓废的大学生活之余,开始了对人生的思考。军子说了两个主要消息,一个是已经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二是已经开始制定发财大计,等寒假回家一起商量一起发财。
王含章很无奈,军子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初中、高中的时候,只善于做难题,该拿分的题却常常丢分,加上英语成绩太差,最后只考上了一个普通本科学校。
庄倩的回信中,平淡如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大学生活,对他的军校生活表示了祝福。这让他有点不开心了。
张海燕的回信很短,只是说她和家里说了王含章在车上救他的事情,她的父亲邀请王含章在方便的时候来家里做客。张海燕想约个时间,问他哪天方便?
他正好要找张海燕呢,班长的事情不小,最好当面问问。他打了张海燕的家中电话,约了周末去做客。
这天是周末,张海燕很早就起床了,刚要出门,正好看到打算出去遛弯儿的爸爸张浩然和妈妈申若冰。
她听到爸爸看着窗外,对妈妈说道:“今天不错,飞个大航线、小航线都不错。”
妈妈没好气地说:“你这个老头子,都停飞多少年了,还天天琢磨飞行,你还能上天是怎么地。”
爸爸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习惯了,这么多年的习惯,哪能那么容易改。”
张浩然一回头,看到了张海燕,吃了一惊,问道:“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又看了看挂历,问他老伴:“今天是周末吧?”
张海燕不高兴了,说道:“怎么了,我就不能早起一天啊,我去市场买点菜去。”
说着,开门先出去了。
老爷子拍了拍额头,自语道:“看来太阳确实从西边出来了。”
张海燕去市场买了大虾、螃蟹和一些新鲜的食材。回到家就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她本不是个常做饭的,一会儿喊一下她妈帮忙,一会儿又跑过来问螃蟹要蒸多久。
张浩然看着厨房里忙活的女儿,心里高兴,又有些心酸,女儿好像很久没这样活力满满的样子了。
可惜这个小伙子年纪太小了。
张海燕结过一次婚,说来这件事,张浩然是有责任的。
张浩然长期担任部队主官,年轻时脾气蛮横,说一不二。在部队是这样,在家也是这样。女儿张海燕曾经顶过过一阵,后来发现顶了也没用,慢慢地也就顺从父亲的意思了。
张浩然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战友,叫古岳,原来在一个团里搭档。两人在孩子小的时候,两家人一起吃饭,开玩笑说我们接个亲家吧,两家一直也没断了联系。古岳的儿子叫古少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懦弱,正好张海燕有些风风火火的性子,两家老人感觉还挺互补。
这个事从两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说,一直说到两人长大。两个人都感觉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张海燕听父亲的惯了,加上年纪小,对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样的人其实还是不清楚的。虽然觉得古少康缺少男子汉的气概,但事事都听自己的,也不坏。
这样就稀里糊涂地结婚了。外人看来门当户对,两个将军家里联姻,又是一段佳话。可是婚后,张海燕愈发感到古少康简直不像个老爷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事小情从不拿主意。也许就这样还能凑合的过下去,可是一次两人应酬回来,路上遇到了一个歹徒抢钱,古少康竟然舍弃了张海燕,自己先拔腿跑了。
张海燕拼命地叫,喊来了路人,歹徒才吓跑。张海燕受到了惊吓,晚上经常做噩梦,一度都恐惧睡觉了。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不能护她周全,不能给她安全感,那还要来干什么。这一次,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坚决地离了婚。他们在安东还有一套房子,上次张海燕回去就是处理这些财物的,没想到又一次碰到了歹徒,可这一次,自己身边的陌生年轻人,萍水相逢,在关键的时候挡在了自己的前面。特别奇怪的是,从安东回来之后,她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张海燕忍不住跟父母说了这件事,父亲说那应该请他过来做个客,他也想看看这个机务战线的小伙儿。
王含章有些紧张,他还没见过那么大的官,将军啊,好威风的说。
他打电话给了父亲,说了这件事,问父亲第一次去应该带什么样的礼物,才不会失礼。他原本想买两瓶好酒,可是最后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建议,买了些营养品和水果,打了车向张海燕家走去。
尽管他想象过将军的家会与众不同,没等进门还是有些惊呆了。在岛城的一个著名的景区旁边,一栋幽静的三层小楼掩映在古树之中。这小楼就是张海燕父母的家。
他上前去摁了门铃,等了一会,张海燕下来给他开了门。
见到王含章,张海燕感觉很亲切,看他拿了东西,也没说什么,笑了笑,领着他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边种着樱花、蔷薇和一大片紫藤萝,另一边种着一些蔬菜,中间一条红砖铺的小路,很有生活气息。
进了小楼内,倒是很朴素,老式的家具,感觉不到一丝奢华。
王含章进了客厅。一个身材不高的老者,穿着一个老头衫,坐在沙发上,后背挺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更紧张了,有些磕磕绊绊地说了声:“叔叔,您好。”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这个死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客人,不是你的兵!”张海燕的妈妈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快步过来打了张浩然一巴掌。
这下,张浩然的气势全无,不满地说了声:“还不许我好好看看我们机务战线的小伙儿啊。”
“爸!”张海燕娇声叫道。
“好好,来,坐吧。”
王含章心里长吐了一口气,走过去,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