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王含章教的一队以悬殊的比分拿到了军训会操第一名的成绩。
旅游学校的赵主任把学生送到了军训地就回自己学校了,军训会操的时候才回来。看到一队的军训演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直到演示结束了都没能合上。
这还是他带来的那支娇滴滴的小姐和叼不拉几的少爷们吗?
这分明是一支已经有了军人雏形的战斗队,身板挺直、口号铿锵有力,动作标准和整齐度上虽然还有欠缺,但一举一动已经带着军人的飒飒的劲头。
临别的时候,赵主任拉着王队长的手,只说了一句话:“队长,只要我还是主任,我们每年都来你们这儿训练。”
王挺军笑着挥手告别。
学生们拉着教官,舍不得上车,很多女生都流下了眼泪。
秦天和赵芳却早早就上了车。
秦天看着下面和教官难分难舍的学生们,难得的没有了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一直看到耿爽要扑向王含章的时候,才喃喃道:“不要脸。”
汽车终于离开了,车厢里哭声一片。
“秦天,你哭了?”赵芳喊了起来,她的印象中,这个有点酷酷的女孩,一直那么坚强,又那么倔强,没想到也会流眼泪。
“沙子眯眼了。”这是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答案。
王含章远没有送李超那种难受的分离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冷血。
九月的岛城,秋老虎还是很厉害,气温比刚入夏的七月热多了,天气预报说,天气湿度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又湿又闷。
三队的教室外面就有一排梧桐,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王含章恨不得上去一个个把知了抓了油煎。
岛城油煎知了可是一道很有名的菜品,不光是饭店里有,每年的这个季节,特别是雨后,很多人趁着蝉刚褪去蝉蜕,顺着树向上爬的时候,专门去抓来回家油煎。
教室里正在上飞机构造,这是王含章的专业课。
步入了三年级,王含章已经全面进入专业课的学习。
专业课分为理论和实操两个部分。理论课全部是背诵的内容和数据,什么飞机翼展多少米,发动机几级进气道,涡轮增压比是多少,发动机试车全过程参数变化,数字枯燥无味。
王含章感觉,专业理论课实在没有什么好上的,教员对着书单纯的读,还不如自己看记得清楚。
王含章还有一项常人没有的技能,别看他理科水平一般,可是对数字却是分外的敏感。
一次沈忠民在宿舍,一边说一边记了一个电话号码,过了几天找不到记哪里去了。他在宿舍挠头,自言自语地说,MD,那个号码是什么来着?王含章脑海中自然出现了那个号码,说了出来。
王含章看到沈忠民一脸惊愕,还得解释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在有意偷记下来了电话号码,是我对数字特别敏感,你边记边读号码的时候传到我耳里了。我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在家里的时候,妈妈常说,王含章对数字这么敏感,应该干个会计,没想到走上了机务的岗位,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飞机结构教员姓金,是学校的副教授,挂着大校的肩章,头发花白,满口江浙一带方言,王含章适应了好久,才勉强能够听懂。
金教授对自己的讲课却很是满意,他最喜欢讲的一个故事是,汤院长和他是一起毕业分到学校的。他课讲的生动,学生都爱听,所以被留下来当老师,一直到今天。汤院长不会讲课,学生反应都听不懂,没办法,只好给汤院长调离了教师岗位,没想到现在干成了院长。
王含章怀疑,都爱听他讲课的那一届学生都是金教授的老乡。
金教授今天兴致很浓,连着问了几个问题,王含章对答如流,甚至连发动机几级涡轮每一级有多少叶片,王含章都回答得丝毫不差。教授连连点头,狠狠地表扬了王含章一通。
接着提问惠一勇,发动机的型号都记不清了;又问常志国,常志国哼哼哈哈的,也没答完全。
金教授勃然大怒,一顿狂骂,老实说,王含章并没有听懂他骂的是什么,估计同为北方人的惠一勇和常志国也不会听懂。
下课了,王含章感觉惠一勇看自己的眼光不是那么的友好。
下午是实操。这是王含章的第一堂实操课。
实操课在实操教室里上。说是教室,实际上是一个大操场,里面停放着四架飞机。
因为实操教室平时有战士站岗,不能靠近,王含章只是远远地看过几架破旧的飞机停在那里,从来没有走近看过。
走得近了,一股沧桑的感觉扑面而来。飞机蒙皮上的喷漆已经斑驳,机身上的蒙皮大块、小块或掉落或卷起,机身上的铆钉掉的也是七零落。如同一个个身披破旧战甲的老人,矗立在那儿,虽然不能言语,但全身无一处不在诉说当年的辉煌战史。
四架飞机大小不一,经过两年多的学习,王含章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他认得这四架飞机分别是歼六、强五、轰五和轰六。
王含章想象着,这架老迈的强五,在枪林弹雨中对地射出一发发火箭弹;这架蒙皮斑驳的轰五一个俯冲,落下一枚枚炸弹;这架蒙皮翻起的歼六,在空中与敌厮杀,拼出让敌人心惊胆战的歼六走廊。
真是岭表长风咽夕阳,涛声淘洗旧刀枪。江山如画犹无奈,只与英雄作战场致敬燕垒生大大。
实操的教员姓张,是个黑瘦的中年人。张教员说道:“这是我们第一节实操课,队伍先解散,大家围过来。”
看大家都找好了位置,张教员继续说道:“我们先不讲构造,回头给大家时间,对照课本和我们的飞机,一一细看。我们今天重点讲一下基本维护。”
张教员走近飞机,蹲了下来,说道:“请大家看看这几几架飞机的基本维护。”
王含章凑了过去,退役这么多年的飞机能维护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下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