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车非常多,平时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王含章的车走了一个半小时。不过没关系,他原本也想买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汽车,晚上到了家正好吃晚饭。
大巴车在火车站附近,火车站又临步行街。
临近春节,大连一片过年的气氛,步行街的两边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彩灯,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大连的灯非常有特色,一盏盏犹如白兰花一样的灯叠成漂亮的形状,虽然是白天没有点亮,可想象一下在晚上一朵朵白玉兰发出柔和的光芒,雅致又透着亮丽。
逛街的人们穿着也非常的时尚,大连被称为时尚之都不是没有道理的,各种款式、样式、材质的外套不会重样的,大连人本来个头就高,一眼望去,帅哥靓女遍地都是,养眼的很。
王含章看得目不暇接,心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古人不余欺也。
可这些漂亮衣服的价格实在不菲,王含章有点消费不起。
王含章曾经专门过来逛街,想买件外套,可是动则五六百的价格让他望而却步。看着漂亮的衣服,他都不敢让服务员拿过来试一下,他知道试了肯定合身又帅气,他知道服务员也知道这衣服肯定适合他,那索性就看看。结果是逛了一上午,一件也没买。反倒是下车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外贸店,买了一件不错的外套,也不过百,这是他目前能承受的价格。
过了半年的苦日子,王含章终于发薪了,而且是半年的薪水一起发,一个月八百多的工资,比上是必然不足的,比下好像也没余多少。怪不得听说大连女孩不愿意找当兵的,就这点工资,确实也干不了什么。
王含章应关勇之约,和几个老乡聚了几次,一个师里保卫科的干事叫李斌,一个是场站站长的司机叫大鹏,还有一个胖子是保伞室的,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几个老乡在一起聊个没完,酒也喝个没完,就是工资花得有点快。
大巴车卖票处人山人海,王含章排在了后面,他拎着一堆给家里买的东西,一会儿向前蹭一步,一会儿向前蹭一步。周围几个看着鬼鬼祟祟的人,在长队旁边游弋,一会儿问一句,安东有走的吗?瓦房店、庄河有走的吗?没人搭理他们。
王含章心说,这不是骗子吧,怎么也没警察管管。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他终于排到了售票口,掏出钱,道:“麻烦给我一张下午到安东的票。”
售票员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今天的票三天前就卖光了,下一个、下一个。”王含章又像一个傻子一样被挤出了队伍。
这下可真傻眼了,他知道了指导员反复问他“买票了没有”的原因了。
大连还有个汽车站,距离三四站路,明知道到安东的票只在这里卖,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打了个车,跑了过去。这次好歹长了一个心眼,问了一下大厅服务台,答案和他预想的一样,没有,到火车大巴站买。
这可怎么办?他又回到了大巴站,直接走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旁,问道:“去安东,怎么去。”
男子还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拉着他走了几步,看周围没人了,才说道:“返程车,三个小时到丹东,全是雅阁、帕萨特、皇冠。”
王含章怀疑地问道:“多少钱?”
“一百五。”
“好贵啊,是大巴票的三倍啊。”
“你还真别嫌贵,明天就二百了。”
罢了,认了,总不能在大连过年吧。
王含章道:“什么时候发车,我走。”
“马上就发,已经三个人了,再凑一个就走。”男子乐了,拉着他走了三、四百米。在一条小道里,静静地停了一辆雅阁。
王含章上了车,车里已经有了两个人,靠在座位上打盹。
既来之则安之,王含章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也不言语了。大概过来半个多小时,一个小伙子坐了进了,王含章出了一口气,可以走了。
可司机还没回来,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又来了一个拿着行李的大叔,前面座位的人开车门走了,大叔坐在了前面。
王含章明白了,这是用来忽悠自己的,让自己感觉快要发车了,可是车上永远都是缺一个人。那自己上车时的另一个人是不是骗子?王含章怀疑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个人对着王含章笑了笑,拉开车门也走了。
,我竟然是他的第一个客人,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套路太多了,真是防不胜防。一直到了下午四点,司机带着最后一个顾客回来了,王含章在车上已经睡了两觉了。
车开了,王含章忍不住了,说道:“师傅,我是你第一个客人啊,早知道我就坐前面了。”
司机道:“坐前面,你们一百五,坐前面二百。”停了一下,又说道:“一会走高速,一人加二十。”
从上车到现在已经坐了三四个小时的王含章快出离愤怒了,但看着其余三个乘客,一脸的麻木,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王含章也沉默了,这不是一个高明的骗术,却让他无话可说。
他又能怎么办?理论一番?又能有什么用?
二战后马丁尼莫勒牧师曾经撰写了这样一段碑文:“当初他们杀,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后来他们杀犹太人,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再接下来他们杀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后,当他们开始对付我时,已经没有人为我讲话了”这是二战时期欧洲知识分子心态的反映。这也是面对很对不公平社会现状时,老百姓的正常反映。
王含章想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为其中之一了。
也许这代表着他成长的一部分。他会判断得失、他会计算成败,他会趋利避害,他突然有些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了。
车一直以一百五十迈的时速在高速上跑着,也就二个多少小时到了安东,王含章付了钱,没有和司机多说一句话。
好了,回家了,忘记这个不高兴的旅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