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最近的那位男士怒目圆睁,保持着奋力向前爬的姿势,他身上一件淡青长袍被刀剑割的七零八落,一根利箭从后背穿透他整个心脏,将他定在原地,构成一幅标准的死不瞑目图。
剩下几位身上或多或少也都带着伤,却都没刚才那位严重,看现场情况,显然淡青长袍是仇恨根源。
情杀?仇杀?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每个人随时都有被人砍死的可能!
包括,但不仅限于林戈!
林戈忍着令人呕吐的眩晕感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沉默了。
荒郊野岭,杀人灭口……
好地方!
林戈上前两步,忍着剧痛蹲下身子,一边把手往人家尸体上摸,一边还不要脸的替自己辩驳,“相逢就是有缘,兄弟你长得这么帅一看就是个好人,我也是好人,那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弟弟,哥借你点钱用,不还的那种,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青衣尸体毫无动静。
林戈于是心安理得开始‘借钱’。
或许有五秒,不,也许只过了一秒,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马……兄?”那匹被林戈逼疯的马良心发现去而复返了?
事实证明,梦是个好东西,少做为妙!
林戈刚一开口,踢踏踏的响声由远及近,她神色一怔,听出来是马匹。
注意,是马……匹!
这是要来一群人的节奏!
林戈看了一眼手下被扒干净的青衣尸体……
剁手吧!
杀人者早就跑了,来的要么是过路人,要么是尸体的救兵。
那么问题来了,她说人不是她杀的,她只是半路突然出现想劫点钱,有人信吗?
信个鬼!
林戈转身就跑。
与此同时,刀刃劈开空气的撕裂声紧逼她后脑勺,林戈就地滚了几圈,敏捷避开,余光撇去,一把锋利的剑斜插在地面上,林戈心里猛地颤了一下。
只要晚一秒,她完美的脑袋就会被劈成两半!
一言不合就动手,来者不善。
马蹄迫近,林戈被团团围住,飞溅的尘土让她被迫闭上眼睛,当下的环境又让她不得不睁大眼睛看清来人,林戈抬手遮住了脸。
感谢这万能的宽长袖。
尘土归位,林戈旁边围了一群黑衣男子,而脖子上则多了一圈剑尖。
锋利利,闪着寒光。
林戈瞬间举手,投降。
如果求饶有用的话,她磕几个头也行,林戈没节操的想。
可显然,对方这架势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都死了”
死寂的空气里,传来一道毫无感情的复述。
确实都死了,林戈已经确认过了,但凡有一个活口,她都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她只恨自己在马车醒来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精神!
跑?你还往哪跑?忠王府它不香吗?
flag果然就是用来打脸的!
她想去忠王府!现在就想去,谁拦给谁急!
等等!
她怎么忘了,她是忠王府的人啊!
林戈感觉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说的话没有可信度,但忠王爷有威信度啊!
不是说整个大王朝,除了皇帝就忠王爷最牛逼吗,如果对方知道她是忠王爷的人,还敢随便杀她吗?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林戈拔高音调,力图让外围的人听见。
很显然,围着她的只是一群小兵,外面看尸体的才是正主。
刚才有人说‘死了’的时候,前面好像喊了个称呼,他喊的啥来着?
算了,不重要。
林戈冷哼一声,傲慢道:“我劝你们最好放开我,你们也不想得罪忠王爷吧!”
林戈敏锐的感觉围着自己的这群黑衣人顿了一下。
果然,有戏!
忠王爷果然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林戈再接再厉,满口跑火车,“我可是忠王爷最喜欢的……三房,今天府里会来一批新人,听说还都特别帅,我嫉妒我愤怒我控制不了自己,就从府里偷跑出来了,饿了一天一夜浑身都没力气,最后晕在了马上,醒来就在这儿了,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但我警告你们最好现在放开我!我脾气好不和你们计较,忠王爷……可就不一定了”
林戈一共用了两个停顿,却一个比一个微妙,前者微妙的突出了她和忠王爷的关系,后者则着重强调了忠王爷的暴脾气。
而这段话解释的更有水准,至少暴露了三个重要知识点。
第一,她是忠王爷的人。
第二,她是忠王爷宠爱的人。
第三,她只是个从忠王府逃跑的、浑身疲惫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惹不起的、忠王府的人!
怕吗?
怕还不赶紧放人!
现场瞬间死寂。
林戈面上淡定,心跳却快了N个节点,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脚步声传来,像是提前演练过,堵在林戈面前的黑衣人自动散开一条道,在覆满鲜血的土地上,一个白衣男子披着黑袍缓缓走来。
林戈抬眼看去,下意识挑了挑眉梢。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林戈文化程度太浅,脑海一瞬间闪过很多形容词,还有诗经上描写的那个一大段什么琢什么磨的,最后只凝聚成了这八个字。
黑袍白衣的极致碰撞,越发显得他皮肤白皙,那双眼睛墨如点漆,深邃异常,鼻梁高挺唇色殷红,发丝被整齐的揽在脑后,光洁的额头下是斜飞入鬓的剑眉,恍若仙人之构造,一笔一划恰到好处,不似女子的弱气又没有武夫的粗犷,俊朗丰神姿色天然。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总结成一个字,就是绝!
对方身形偏瘦,背脊挺直,荒郊的风吹进他的白袍内越发显得他形销骨立。
太瘦了,林戈心道。
此刻,对方的视线直直落在林戈脸上,平淡无波。
林戈抬眼回望,敌不动她不动。
白衣男子视线停滞两秒,竟给了林戈一个微笑。
林戈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笑……看起来不怎么友好啊。
下一秒,男子走上前,屈尊降贵和林戈视线平齐,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上林戈脸颊,林戈下意识拿舌头拱了一下,第一反应竟然是,白衣帅哥这张脸紧致细腻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怎么手这么糙?
对面的人说话了。
“弃了忠王爷,跟我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