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宫中,婢仆被遣退后,赫连太后赫连皇后姑侄二人面色皆才凝重起来。
“你说凌光远去了勤政殿?”
“对,姑母,婉容前些日子回了一趟凌府,应是为稷儿去的!”
赫连太后微一沉吟,便道:“也到了该他出面的时候了!皇上经过上次一病后,便将立储之事提上了日程,近日频频单独召见朝臣,应也是在相互试探。凌光远是当初先帝为皇上选的太傅,他的意见对皇上立谁为储君一事上有着重要的影响,你也要嘱咐稷儿,近日行事千万要小心谨慎,莫要让人拿住了把柄,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想必皇上那边的压力也是极大的!”
“姑母,侄女知道了!”
“嗯,回去吧!我也累了,皇上那边你还要勤去着点,让他多想想你这些年的好!”
“是,姑母!”
晚膳前,赫连皇后带着自己亲手顿的鸡汤去了勤政殿。张厚福守在殿外,殿中时不时的传出瑞康帝开怀的笑声。
见皇后来了,张厚福忙朝赫连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您来了,老奴这就进去为您通传!”
赫连皇后点点头,耐心的候在门外。
殿内的笑声停了下来,能隐隐听到瑞康帝说话的声音。
“请皇后进来吧!”
“诺!”
张厚福忙笑着走了出来,“娘娘您快进去吧,皇上正等着您呢!”
虽说眼前的张厚福只是个奴才,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赫连皇后越是知道该谨慎地对待皇上身边伺候的人。
赫连皇后温和地笑道:“有劳张公公了!”
管桑立即掏出一个荷包快速地塞进了张厚福的手中,然后低着头退到了主子的身后。
张厚福有那么一刹那的愣怔,随即笑道:“多谢皇后娘娘!”
见皇后进了殿后,张厚福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袖子里,他回想了一下,距离上次收到皇后娘娘赏赐的时候大概有已经有三四年了吧,今日皇后娘娘的这番举动,张厚福自然知道其中的深意!
进殿后,只见萧淑妃坐在瑞康帝身侧,正在为瑞康帝的碟子中布着菜,见皇后走了进来,忙又赶快行礼!
“萧淑妃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赫连皇后走了过去,亲自将食盒中的鸡汤端了出来。
赫连皇后温柔道:“皇上,这鸡汤是臣妾亲手炖的,熬了两个时辰,您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瑞康帝笑道:“朕尝尝皇后的手艺有没有退步,朕记得朕刚刚登基时日日都睡得很晚,那时皇后每晚都会提着食盒将一盅鸡汤摆在朕的面前,非要看着朕喝完才会离去。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朕老了,皇后也跟着朕操劳了这许多年,…”
赫连皇后像是知道瑞康帝要说什么似的,娇嗔着打断道:“皇上,只要您的身体好,臣妾日日为您熬鸡汤臣妾都是高兴的,皇上您快尝尝,天气冷,一会儿就凉了!”
今日瑞康帝似乎格外高兴,说话时嘴角总是挂着三分笑意。“好,朕这就尝尝!”
“皇上,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了,臣妾先告退了!”
瑞康帝点点头,便不再看萧淑妃,只专心喝着皇后为他盛好的鸡汤。
赫连皇后淡淡地瞧了一眼萧淑妃,萧淑妃似是毫无察觉地捋了捋鬓发,轻点了一下头,随即退出了勤政殿!
朋悦轩内的布置还如往常一般,姚兰儿的绣花篮子中还有一条绣了一半的大红盖头静静的躺在里面。
沈梦琛轻抚着姚兰儿用过的一切,一个绣着兰花的枕头下,一把小小的钥匙引起了沈梦琛的注意。
“咔嚓”一声,柜子上挂着的铜锁被打开,里面除了一些衣物外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这个小匣子沈梦琛见过,每次她给兰儿金叶子和金锭子时,姚兰儿都会将东西收进这个闸子里,然后在将匣子锁进柜子里。沈梦琛将匣子打开,一眼往里望去,除了一些金子外,还有一份文书,不用打开沈梦琛也知道这是什么,这应该是上次她们一起去找黄中人买下的那间店铺。
一股歉疚突然就涌上了心头,如果那日她没有大意,在得知姚兰儿上街后第一时间就去找她,估计她应该是能避免这场祸事的!一滴泪水低落在小小的木匣子上,这时一块素色的棉帕突然出现在匣子的上方,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沈梦琛吸了吸鼻子,将脸别了过去。
那块素色的棉帕又跟着她的动作追了过去,然后温柔的落在她还在不停在流淌的泪水上。
那双白净修长的手笨拙又小心地一下一下为她拭着泪,沈梦琛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干脆转过身背对着他,然后将头埋入双膝中。
看着那微微耸动颤抖着的肩膀,夏阳也坐了下来双臂环住双膝与她背靠着背。
“梦琛,我知道你很伤心,你父母早逝,现在连你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你很孤独,很寂寞,也很害怕!
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我的母亲在我小的时候也离开了我,她很温柔,对我很好,总是会给我做好吃的,每次见到她她都是微笑着的。可是有一天,她却死了,是父亲的一个政敌买通了府里的一个丫鬟,本想是毒死父亲的,却不想那杯有毒的茶却被母亲喝了。
母亲死后,父亲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心思管我和大哥,那段时间一直是大哥在照顾我。等我们在长大些,父亲透露出对我的喜爱似乎更多一些,大哥渐渐的开始不喜欢我,故意疏远我,甚至到现在的故意针对和背后的有意算计,都让我很痛苦很难过。我本可以将他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父亲,可是我却不能,因为在我失去母亲的那段时间,大哥是真心疼我照顾我的,我始终不能真的对他下手!
在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见你姐姐哭的是死去活来,我还跟是羡慕过你们一番,那时我就想,若是我伤的快要死了,恐怕我大哥会开心的要死或者干脆使些手段送我一程!”
夏阳似乎被沈梦琛的情绪所感染,有些悲伤又有些无奈,渐渐的不再开口,沉默了下去。
想让一个人停止再悲伤,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个人比她还悲伤,夏阳似乎做到了,沈梦琛成了他的聆听者,听了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过的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