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ralfonationresearchinstittionofinformationtechnology”,顾名思义,是一个带有官方背景的科学技术组织。
组建于西历1449年的ffriit,是联邦政府制定、管理与维系信息技术领域的重要机构,架构庞大且复杂,提前做功课去调查时,方然就有点头疼。
不过,若只聚焦其中与fscim有关的部门,条理就清晰得多。
名称与fscii相似,实质却完全不同,fscim体系之庞大、复杂,早年间初学时就深有体会,现如今,方然也根本不打算涉足“标准信息测度码”的制定工作。
这种事,他既没资历、也没经验,根本上讲,对从竞争中胜出还几乎毫无帮助。
正如追寻永不下车的目标一样,在生命科学领域,必定还有很多进展等待发掘,自己却没那么多时间和资源,与其事必躬亲,在研究所和研究院里殚精竭虑,最终却被暴力掌控者劫夺了成果,还不如坐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机会。
正因如此,对ffriit中的“辅助工作”职责,他才格外看重。
ffriit的信息测度编码部门,日常工作究竟是做什么呢,一言蔽之,就是从基础、到应用的各层面,为联邦乃至世界范围内的信息技术系统、生产体系乃至社会机构,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争取用十至二十年的时间,将所有体系平稳迁移到fscim上。
这一过程,目前还在加速进行中,“标准信息测度编码”方案的优越性得以体现,目前已经成为全世界事实上的信息定义规范。
但时至今日,“用fscim一统客观世界”的宏伟目标,却还远没有完成。
一切都将fscim化,这种理念,考虑到当今时代汹涌的it浪潮,社会的方方面面都在被信息技术所渗透,所改变,理念无疑是光明、正确而有前途的,但另一方面,从计算机的视角,定义人类世界自古至今积累的一切概念、形象、实在事物与抽象概念,却又是极其庞大而耗费惊人的工作。
世界的开端,从原始社会的雏形延续至今,观察、分析、改造世界的主体,一直是人。
而计算机系统的出现,提供了基于逻辑分析的另一种视角,要完全转换到新体系,人类文明范畴的每一个概念,都需要加以解析、重构。
譬如“盖亚”,人类的认识规律,是先意识到置身其间的环境,继而探索未知地带,直到成千上万年后,才艰难摆脱了教义的束缚,意识到自己和所有人都一样,都生活在某种球形的天体之上。
结合天文学的积累,经过漫长岁月,人类才逐渐形成了“盖亚”的概念。
但计算机怎样解析这一概念呢,重要的,并非认识的过程,认知积累的过程另有条目去定义,fscim的“盖亚”条目只专注于客观现实。
从若干上一级定义出发,盖亚,在fscim体系中就是“天体”“次生聚合”“盖亚”链条的末端条目,附有庞大的信息数据库,并交叉链接到“天体内构”、“碳基生命”、“混沌”等诸多平行条目。
通过这些条目,原则上,在现有科学技术范畴内,可以界定、描述并分析盖亚的一切大小现状与地质活动。
定义看起来很高端,但很显然,如果没有大量平行条目、上一级条目的支撑,单独拿出“盖亚”的fscim定义条目,作用就很有限,充其量只能作为“盖亚百科全书”或者地图集来使用,而无法进行动态分析,也无法对任何下一级条目提供支撑。
数据库里的数据,再怎样庞大,也是“死”的,只能反映历史与凝固的现状,而无法预测未来。
一旦“盖亚”的条目完备,原则上,人类离某些此前不可能的成就,就会更近一步。
譬如预测地震,迄今为止,学术界的公认观点,是“不可能将地震预测的精确度,提高到极其粗糙的极限之上”,这一表述固然是严谨、客观的,但也的确反映出,人类文明对赖以栖居的唯一家园:盖亚,认识尚浅,还无法预测行星级别的地质活动。
要精确预测地震,研究的进展,当然是一个必要的条件,“盖亚”的fscim定义则可以发挥基础性的作用。
在fscim体系内,“只有人能解决的问题,计算机才有可能解决”这句话,仍然成立。
区别则在于,一旦人类在某前沿领域取得突破,并顺利的将成果fscim化,则可以立即将其接入符合fscim标准的庞大而精妙体系,不仅能迅速借助信息技术的东风,将研究成果实用化,还可以畅通无阻的实现学科交叉,几乎无需人的参与,就能“自然而然”的得出大量横向拓展成果。
遥望或许并不十分久远的未来,那时的科学研究,将一心专注于真正的创新、创造。
现有科学技术体系里的大部分工作,那些并无任何实质创新,仅仅是将人类已有知识排列组合、用于解决实际问题的所谓“科研”,被fscim加持的计算机所取代。
宏伟壮丽的大厦,高耸入云,站在地面上的年轻人抬头仰望,即便目不能及,也可以凭想象去描摹那一切。
而隐忧却是,这高不见顶的大厦,人类还剩下多少时间去建造。
fscim的工程量,究竟会有多大呢。
不仅方然一时说不上来,即便在ffirit,“联邦标准信息测度码”小组的资深人士,也很难给出答案。
早在西历1460年代末,那时的前瞻性研究小组,赫伯特西蒙等专家都曾参与fscim的预研,“用标准测度码一统客观世界”的宏伟构想,就是在那时正式提出,从早期的ipl、“信息处理语言”和不成熟的构想,逐渐成为信息技术领域的前瞻性共识。
如此宏大的构想,一开始,专家们想知道工作的规模。
分析的流程长达数年,汇总了海量资料与数据,研究小组给出了初步的估计:
自有人类文明以来,具体的讲,自有可考证的一切记录、文物等凭据以来,到西历1471年为止,需要测度的条目总数在17,800,000,一千七百八十万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