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妖在听到老人的声音后,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又担心老人的安危,所以一直没有离开。
“快走啊!”
屏辞明白过来,慌张地解释道:“等一下!我们不是来伤害你们的!”
刚往前一步,那小妖便惊慌地调头就跑。
喇叭城,城主府。
南雨将老人安置在别院,派遣大夫去医治。
屏辞跟着洛允待在厅堂上,那小妖缩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瞥向主座的洛允,看上去怕洛允怕的紧。
气氛压抑得很。
多番思索,屏辞绕到小妖面前蹲了下来,细看那小妖,虽是个男娃,却生得这般清秀可人。
那小妖见屏辞出现在他面前,立刻抬眼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屏辞,这眼神让屏辞想起梦里出现的幼时冥王,只是这小妖是害怕,幼时的洛允却是满眼的倔强。
屏辞心一软,俯下身道:“你是叫桃子,对吗?”
那小妖紧张地搓搓手,微微点了点头。
见他仍然不愿说话。
屏辞道:“你放心,你爷爷已经被我们救出来,现在已无大碍。”
桃子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怯声道:“谢…谢谢。”
屏辞瞧着他十分可爱,“你是妖,怎么不用法术将那木柱子拿开呢?”
“我…我不会。”
不会?
“怎么不会呢?妖都是有灵力的啊。”
“我…我不知道。”
洛允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一扫眼前,随意又平静道:“不着道的小妖。”
桃子闻声,将头垂得很低。
屏辞瞥了眼冥王,说这话未免太过分了些,但又不敢反驳,只得转移了话题。
她看到桃子身上的衣衫,温柔地笑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嗯…姐姐带你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去见你爷爷,好不好?”
反正今日应该也是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
桃子是抗拒的,但屏辞一把将他抱起,桃子略微挣扎几下,便乖乖地爬在了屏辞肩头上。
喃喃道:“姐姐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洛允身体一怔,一道冰冷地目光射向屏辞怀里的桃子,桃子一惊,往怀里又缩了缩。
“慢着!”
屏辞转过头道:“大人还有事吗?”
洛允身子微微坐立道:“…无事,只是那是证人,别让他跑了。”衣袖下的拳头紧攥,又缓缓松开。
莫名其妙。
“他很乖的,自然不会乱跑,大人放心吧,这不是还有我呢嘛!”
“但愿如此,不过你这般粗枝大叶,他又是…这么小的个头,一个不注意在你面前溜走也是不意外的。”
…什么意思,怪她做事不够专心,怕她搞砸了事?
“大人放心,我…定会双眼瞪大了,绝不会让他跑了的。”又拍拍怀里的桃子,“是吧!桃子!我们走!”
屏辞撇撇嘴,抱着桃子往自己的厢房走去,桃子没有再挣扎,一路上倒是很乖,只是还是话少。屏辞没有着急着问些什么,将他放到床上,然后命人寻了桃子合身的衣裳放到床头,看他迟迟没有动作,屏辞只觉是害羞,于是伸手便要帮他解开头上的绷带。
桃子若惊弓之鸟猛得往后退缩,双手紧紧捂住脑袋上的绷带,一个劲儿地摇头。
“桃子,你是头上有伤口吗?”询问道。
桃子只摇头。
屏辞没办法,“那你自己来,好不好?”
桃子是个胆小的妖怪,修得一副呆萌样子,又没有灵力,躲过其他妖怪活到如今,应该很是不易,或许这是什么心结也说不定。
那自然不便深问。
咚咚咚…
屏辞听到敲门声,起身将门打开,是个小厮。
“屏辞公主,冥王大人唤您过去。”
“唤我?何事啊?”
小厮垂低头,道:“奴才也不知道,公主到了便知。”
“那丫头醒了?”府里,南雨的大嗓门隔着一个院子也传过来。
“…”
“哈哈哈…快!随我找冥王大人去!”
“…”
原来是槐花镇带回来的姑娘醒了。
屏辞让那小厮守着房门别让桃子乱跑,又看了眼缩成一团的桃子便去找冥王了。
屏辞到的时候,南雨已经在了,只是冥王不在这里。
“大人怎么没来?”
“冥王大人啊…那个西雪来了,与大人有事谈。啊呀呀…先不说这个了!”南雨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坐立难安,看向屏辞像是看到救星,忙道,“你去瞧瞧吧,那姑娘哭的厉害,我一大老爷们最见不得婆娘哭,丫头你也是女子,由你来,自然比我们强,能问出点什么最好。”
屏辞也是同意这话,南雨虽是性格不错,但长相野蛮,只会让一个刚刚受到如此重大变故的女子更加惊慌失措,做这细腻之事确实不妥。
人们都退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那位姑娘。
那女子长得柔情似水,柳叶眉紧皱,现在正爬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甚是心怜。
“姑娘莫要再哭了,这身子还没好全呢。”屏辞靠近她,微微俯下身子。
女子还在抽泣着,拂袖擦拭脸上的泪,情绪更是激动。
“求姑娘,求姑娘救救我母亲!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母亲…她被那帮人抓走了!拜托…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屏辞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放心,我们定会帮你去找你母亲的。”
那女子停下,又惊又喜地拽住屏辞的衣袖,“当真?”
“自然,我们正为此事而来。”
“多谢姑娘,若是帮我救回母亲,小女定会当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女子十分感激,说着就要下床行礼,屏辞见状忙扶住她,虽是这么说,但也不知何时才有眉目。
“姑娘莫要嫌弃我是个肉体凡胎,上界的事我也略知一二,我…愿献上我的灵魂,只求母亲平安回来。”那女子恭恭敬敬地叩坐,正了正姿势。
屏辞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从前就知道人界礼数繁多,忌讳也多,欠了什么都是拿自己的命来还报。她只觉有些过分了,可如今面对她也是没办法应对,就只站直身子,一个劲儿地摆手。
本想先安抚住女子,不曾想这报答之法都已经开了口。
好一会儿,那女子才平静下来。屏辞松了口气,是时候了。
“那个,姑娘,你叫什么?”
“阿寻,小女叫阿寻。”
“阿寻?这名字倒是有趣。”
那女子微微低下头,说话也比方才平静些:“我父亲是个修仙的,刚和我母亲结亲没多久,便在某个夜晚惊醒,说是梦到仙人指路,早早地就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说是去寻仙人。母亲是个老实的农家女,留不住父亲,只一人把我带大了。唤我阿寻,是想让我以后可以帮她找回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