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发生在一瞬间。

固定瑾年的链子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哗啦啦连着一块天花板掉下来。

阳斌知道要炸，鸡贼地打开时空门，溜之大吉。

“学长你~啊~”

瑾年以的速度冲去，紧紧把沐沐裹在身下，扑倒的一瞬间，图书馆塌了。

砖石、墙皮、木块卷起滚滚浓烟，向瑾年后背砸落。

……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道比阳光还要刺眼万倍的巨大光束砰砰砰……一串连击，地下五层加地九层的天花板在一秒之内尽皆洞穿。

那道光束呐喊着，欢呼着，笔直刺入苍穹，就好像给黑暗中扔进一枚照明弹，继而，炸裂！

整个宇宙都被点燃，乌云在怒火中暴沸，月亮骤然变成火红，万亿星辰都化作燃烧的眼睛！

图书馆高大巍峨的身躯轰隆隆向下塌陷、崩坏、沉沦……然后，是它所盘踞的那座岛屿，整个被无底之海的漩涡所吞噬。

海啸爆发了！

码头的船只，海滨别墅、城堡、船坞，被咆哮数百米高的巨浪击溃、散架。

狂澜伸出几万条绵延千米的铁臂，以无底之海的海眼为轴心，急速旋舞，形成一个涡旋巨轮，把所能触及的一切东西都吞咽下她的肚肠中去！

世界在颤抖！死神在欢呼！

“那猴子越狱了！”

达芬奇学院的机械师最先赶来，驾驶着圣械战甲划破巨浪，向海眼冲去！

博莱美学院的法师紧随其后。

“用复制魔法！重建图书馆！”

一个骑飞天扫帚的老巫婆尖叫。

“笨蛋！没有地基！无法复制！”一个圣诞老人模样的老巫师骑着一匹金角驯鹿，踏浪而来，扬起古藤魔杖。

“七老会的其他长老都到了吗？当务之急是平息大海的愤怒！”

老巫师把魔杖高举过头：

“为了神隐大学！为了博莱美！为了荣耀！”

杖头迸出一串的耀眼烟花，如雨点般泼洒在暴怒的波涛里，外围的波浪忽然调转过浪头，汹涌的海面，接二连三站起成千万的白波巨人，举起玄冰坚盾，包围住那只邪欲横流的毒眼。

向外扩张的触手撞巨人们的盾牌，被遏制住了声势，无法继续向外围伸展。

无底之海焦躁地嘶吼着。如同一个魔君挥起他的鞭子，驱赶黑水化成骑士，高举冰锥之矛，骑着奔龙，向外突围。白波巨人挥舞起玄冰战锤奋力抵抗。

战斗处于胶着状态。

这时，龙吟声伴随着黎明的第一道曙光降临人世。

龙学院的骑士们驾着巨龙前来增援，道道火舌划过苍穹，将黑海映得通红。

黑骑士被烈焰吞噬殆尽，在圣械军团的激光剑下发出凄惨的呼号。他们难以抵挡巨人、龙、圣械的三面夹攻，节节败退。

“趁现在！”

七老会的七位长老高举各自的魔杖。如同多年前他们祖先战胜魔王时高举的七把宝剑。

从七个方向发出七道光华，在天空聚集成一块流光溢彩的巨石。

“滚回地狱去！”

七彩巨石轰然降下，重新堵住无底之海的魔眼。

黎明如期而至，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

官小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穿过重重云层向飞升。

他的脸颊贴着一个人结实的胸肌。那人单手环抱着自己，另一只手拎着一条铁棒。

周围很安静，他可以听见对方那颗躁动的心脏砰砰狂跳。

小北意识到这家伙就是响应自己斗战修罗刺青而出的魔源体。

刚想问他的名字，只觉身侧袭来一阵柔和的光晕，扭过头，看见远处云海之中，涌现出一尊巍巍大佛。

大佛端坐莲台，一掌摊开在膝头，一掌外翻，周身被佛光笼罩，低眉大耳，甚是安详。

魔源体悬停在半空。

巨佛宽宏和善的声音问道：

“悟空，一别五百载，一向可好？”

“你是大圣！”小北惊呼。

孙悟空冷笑着：

“如来，你这副伪君子的臭德行可是一点儿没变。”

如来微笑：

“可你已经变了。”

“如果一切从头来过，我杀那十万天兵仍是眼也不眨一下！你信吗？”

“但你确是变了。你宁远牺牲自己的肉身救下这位施主，这说明你这五百年沉沦之苦没有白受，不管你嘴怎么说，你已经在向善了。既有前因，便有后果，业既随身，一生是业……”

“够了！”大圣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在自由面前，一具肉身又算什么！抱着你那该死的因果见鬼去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我自己！”

如来摇摇头：

“五百年间，我派了无数善男子善女人前去渡你出苦海，如果你真把肉身看得如此轻，那时为何不牺牲肉身而作魔源体？以换取得你想要的自由？”

大圣心中怦然。低头扫了小北一眼。

刚才，当他看到这个少年为救别人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那颗桀骜的心剧烈颤动了一下。

他不顾一切地冲了去！而他执着了五百年的肉身，却被无底之海永远地吞噬了。

莫非真像他所说？我变了？

如来道：“悟空，看到你能够放下前世的执着，步入善道，我真替你高兴啊。善哉~善哉~”

“哦？是吗？等我下次杀天庭，血洗三界，不知道你还能不能高兴得起来！”

大圣一个筋斗云，向着东方那团初升的朝霞，一道烟飞逝无踪。

“喂！我们去哪？”

风声太大，小北只有用吼。

“你管不着！”

“我朋友怎么样了？”

“被一个小狐妖救走了。小子，你再别说话了！”

“你真要作我的魔源体？”

“闭嘴！”大圣朝他呲呲牙。

小北碰了一鼻子灰，只有启用召主技能，刺青传来一阵触电感，眼前浮现出血晕，再次睁眼，已经潜入魔源体的“回忆深渊”。

（*回忆深渊：召主限定技，可以通过第三人称视角穿越到魔源体的回忆中去。）

天地混沌。

世界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小北看见大圣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一块向前突出的山崖，两条长腿在身下来回晃荡。

他身后斜立着一块青石碑，已被鲜血染红，依稀认得其镌刻的三个大字：

“花、果、山”

“大圣！”小北喊了一句。对方没有反应。

小北想起此技能并非实穿而是魂穿。

就好像在翻看对方的日记，自己只是个旁观者，无法改变日记内容，也无法与日记中人对话。

小北走到大圣身后。

他手中的桃子刚啃了一口，就随意抛到一边。

山崖下——

是一望无际的战场和硝烟：成堆的妖族尸体、斜插的兵器，以及那面在火焰里燃烧的“齐天”战旗……

轰隆！——

天空裂开一条缝，乌云向两边卷起，天庭之光如同万把利剑直刺而下。

“投降吧！”

一个金甲长髯的天王吼道。

“花果山已被我等踏平，凭你一个人，是无法与整个天庭为敌的！”

他说着向两边挥舞帅旗，云层散开，现出十万金甲天兵。

“这么说，李天王，你承认这是你干的喽？”大圣苦笑着说。

“是又怎样！降妖除魔，这是我们正道诸神义不容辞的责任！”

“正道？你们骗我去天庭受封，背地里屠杀无辜，这算哪门子正道？”

李天王冷冷一哼：

“对付你们这些藐视天威的妖，这都算是便宜的！小小毛猴，竟敢自称‘齐天’？休要废话！你是降、还是不降！”

“你死了。”

大圣对准李天王抛出一枚咬了一口的桃子，桃子以5倍光速精准地砸进老李的嘴巴。

“唔唔唔~咳咳~”

“大帅！”

四大金刚前搀扶。

“杀！快给我杀！咳咳~”

“晚了。”

十万天兵都吓傻了。

大圣瞬移到九霄之，一秒换甲：

凤翅紫金冠、兽面吞口连环甲、八宝狮蛮带、一挂红锦百花袍泼剌剌扯在风中。

这是大圣的专属戎装！

当然，这些和如意金箍棒比起来，都不重要。

“啊！——”

大圣历吼一声，那条铁棒已经横扫过去！

天兵、天将、战械、巨龙以雨滴落地的势头纷纷砸落，横扫千军如卷席，瞬息之间，十万神兵杀了个干干净净。

金箍棒饱饮列神之血，转了一圈，最终抵在李天王的喉结。

“、仙……有话好商量，和、和为贵……额~”

铁棒穿吼而过，鲜血标出，大圣在死尸背后轻轻接住棒梢。

诸神把“魔源力”称为“功果”。大圣猎获了十万天兵加李天王、四金刚、巨灵神等一众顶级神的功果，妖力爆棚。挥棒杀天庭。

小北追随大圣的筋斗云来到半空。

三十三天已经被他掀了个底朝天！悬洲七零八落漂浮在云端，每一座都在魔焰中哭号。

云层尽头，是如来。

如来背后，是天庭最后一关：凌霄宝殿。

在大圣眼里，要想彻底改变这特么的狗屁世道，只有诛杀万神这一条路！

金箍棒在手，三步之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老和尚！你要拦我？”

大圣用棒尖指着如来的鼻子，棒鲜血被罡风一吹，雨点般飘下凡尘。

如来合十道：

“施主，你今生恶业已满，再往前一步，便是无边苦海。听老衲一句劝，放下屠刀，回去吧。”

杀红了眼的大圣永不回头！挥棒杀了去！

接着，小北看见如来翻下的手掌。

时间静止！宇宙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