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西塘大叫一声,一矛刺进小龙张开的大口里,长矛刺穿了它的脑袋,矛头从脑后刺出来。
小龙凄惨呻吟一声。横尸在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一刹间。
瑾年抄起背包,西塘抄起帐篷。
两个人没头冲进身后的灌木丛里。身后响起成年霸王龙雷鸣般的咆哮。它一步顶瑾年十步。跑得那叫一个快啊。
瑾年他们占了矮小的便宜,加树林茂密曲折,原始巨木间的缝隙瑾狭窄,瑾年他们可以通过,可霸王龙身材硕大,难以通过。瑾年二人一气儿跑了大约有二十分钟,渐渐听不到霸王龙的声音。
“奶、奶奶的……好悬没把命搭。”西塘大口猛灌水。
瑾年一把从他手里把水壶抢过来,节省的喝了几小口,道:
“省着点喝,咱们只有这一壶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水源、搭建庇护所。”
瑾年就近采摘了几种草药,嚼碎,涂抹在二人被荆棘刮破的伤口。一阵凉爽,伤口渐渐不疼了。
必须抓紧一切时间行动。
两个人继续往森林深处探索。
“好在这里是雨林,找水不成问题,大不了吃野果也行。”西塘说着,伸手去摘旁边树的果子。
“白痴!那果子有毒的。”瑾年吼道,“你不成一点户外生存知识都没学?”
西塘悻悻的缩回手。“所以我才找你结盟啊。”
“那我要你何用?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刚刚就是你把我带进霸王龙领地的吧?”
“嘿~我的用处可大着哩~走着瞧吧~”
“你最好尽快展示你的价值,不然下回你吃毒水果我可不提醒你。毒死活该。”
“哦吼?我要没记错的话,在飞艇我帮你杀了两个人,你还欠我两份人情哩。”
“我也救了你一命。”
“那你还是欠我的。”
瑾年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赶路。
深林里很黑,很少有阳光能投下来,抬头看去,巨大高耸的原始树木如地狱里的一根根支柱,支撑起厚重浓密如乌云般的树冠,比肩接踵,浩瀚无边,粗糙的树干爬满厚厚的苔藓。
瑾年的胸部以下完全淹没在杂草丛中,只能靠着刀砍出一条路。他们无法返回,因为刚刚开辟的路瞬息就被新生的植物再次封闭,其生长速度几乎肉眼可见。
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属于巨人的世界。
就连一片树叶都是现实中的十几倍。
瑾年看见一条人腰粗的巨型毛毛虫一点点往树爬动,而蚂蚁差不多有一条中型犬那么大。
各种各样的昆虫、啮齿动物在他们面前、脚边、两腿之间肆无忌惮的飞舞、乱窜,其中有瑾年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他们不得不花相当一部分精力对付那些扑面而来、大如麻雀的巨型蚊子。瑾年轻而易举打到两只兔子一头獐子。晚饭有着落了。
有猎物,就一定有充足的水源。
瑾年穿着厚底登山靴,长可及膝,踩在地面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在数万年落叶的腐败沉积下。
地面柔软如同踩着天鹅绒地毯,林莽日渐险恶。
黑暗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某种怪兽的啼叫,头顶的树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来穿梭。
天地间一片永恒的寂静,压抑的让人发疯。
瑾年是顺着山坡往下走的。水往低处流,山谷地一定可以找到水。
瑾年的直觉是对的。顺着斜坡,走下一段陡峭的石子路,水气渐渐浓了,白雾扑面而来——山下果然流淌着一条浅浅的、清澈的小溪。
瑾年贪婪的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神清气爽,觉得自己现在是世界最幸福的人。
“今晚就在这附近扎营。”
他们把帐篷扎在一块山洼里。背靠山脊,面前被灌木遮蔽。很隐秘,其他参赛者就算找到这条溪流也很难发现他们的藏身处。
帐篷很快搭好了。
瑾年让西塘去拾烤肉的柴火,自己先跳进小溪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懒洋洋躺在草坪。
夕阳西下。漫天星河灿烂。
他们目前在竞技场的热带雨林部分。哪怕是在晚、临近水源,气温仍保持在30度左右。闷闷的,水气弥漫在周围,就像在桑拿房,让人昏昏欲睡。
瑾年浑身酸痛,眼皮灌了铅一样沉重。虽然心里下了一万个决心,绝对不能睡,可是……他还是睡着了。
瑾年醒来已经是深夜了。他是被饿醒的。加身奇痒难耐,被狗日的蚊子盯了一身大包。
瑾年摸着胸口,出了身冷汗,“该死的,怎么在这种时候睡着,要是有人暗算我……”瑾年越想越后怕。
刚刚打到的猎物还摆在原地。营地。背包。睡袋……一切都和睡着前一模一样。
咕咕~
瑾年肚子叫了起来。
对了!西塘去拾柴怎么还没回来?
一阵彻骨寒意爬瑾年的背脊,哪怕是这温暖的热带,瑾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怎么能如此轻易地信任他呢?
他是不是神源鲸的人?他现在是不是去找神源鲸去了?也可能会是俊雄的人?
不会吧?在飞艇的时候,他明明帮我杀了两个人的,那种时候他完全可以不管我、任我被杀啊。
不对不对,也说不定这一切都是阴谋、是计划好的呢?对!肯定是的!他救我只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
他绝对是神源鲸或者俊雄的人,他们或许抓住了他的家人,或许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威胁他参加比赛,目的就是麻痹我,之后……趁我不备,杀了我。
瑾年越想越怕。
连忙翻身站起,警惕的回顾四周,很静很静,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轰!
天空传来一声炮响!接着,天幕显现出一个人的全息影像。他是——俊雄?有炮声,说明俊雄现在已经死了。是谁杀了他?
就在这时,瑾年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以很快的速度向这边走来。
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幸好瑾年的宿营地很隐蔽,现在又是晚,瑾年把后背紧紧靠在向内凹陷的山坳里——只要他们不下山坡来到溪边,是根本不会发现他的。
瑾年大气也不敢喘。静静留意那些人的动静。
他们在离瑾年很近的地方停下来。瑾年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一个粗嗓子骂道,“妈的!他把老大杀了!”
瑾年听出这是俊雄团队的某个成员的声音。他口中的“他”是谁?莫非是西塘杀了俊雄?
另一个尖嗓子道,“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刺了他一刀,他在森林里跑不了多远就得失血过多而死。”
会是西塘吗?瑾年心想。
另一个低音男道,“俊雄死了,咱们还剩4个人。大家还要结盟吗?”
粗嗓门道,“不用了!我们的联盟已经不存在了……我们4个现在就是对手了。”
尖嗓子道,“不如咱们去鲸大人他们阵营?他们现在还剩5个人哩。加咱们就是9个,人多力量大。”
有一个烟嗓男嘲笑道,“别逗了,如果西塘没烧咱们的营地、物资都还在的话,咱们去找鲸大人入伙他也许还会接纳我们。现在我们的物资都被西塘烧掉了,去了就意味着多四张嘴。你要是鲸大人,会接纳四个没用的人吗?”
他们沉默了一会。
低音男道,“现在活着的还剩12个人。人数越少,竞争就越激烈,被杀的危险越大,因为人容易麻痹自我。在灭掉鲸大人和瑾年之前,我建议咱们还是保持结盟关系的好。”
粗嗓门吼道,“还是速战速决吧。我们4个今晚只能活一个。”
瑾年把他们的话都听在耳里。心里祈祷:快打起来吧,快打起来吧。最好都死掉。
烟嗓男忽然很惊慌的说:“诶呀!西塘回来了!”
粗嗓男赶紧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忽然脖子一阵剧痛,人头已经被烟嗓男的砍刀斩落,从山坡咕噜噜滚到山脚下,正好落到瑾年面前的灌木丛中。
炮声响起。他死了。
粗嗓男最后的意识看见瑾年就在面前,张张嘴,却说不出话,翻着白眼死了。
“呸!”烟嗓男吐了口痰,正落在人头的脸。
瑾年攥紧刀把。决意他们如果下来就和他们拼了。
接着低音男说,“做得好,这种白痴留在队伍里也是累赘,趁早杀了倒好。咱们三个现在就是同盟了。我做老大你们没意见吧?”
烟嗓男和尖嗓男齐声说好。
尖嗓男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低音男说,“咱们往下游走走,喝点水,看能不能找点吃的,晚就在树过夜。”
瑾年听着他们走远了,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慢慢从藏身地钻出来。
心中寻思:他刚刚说西塘杀了俊雄、烧了他们的营地,这话应该不假,这就说明西塘不是俊雄的人。
瑾年爬山坡。那时夜色正浓。一轮圆月挂在头顶,大的几乎伸伸手就能碰到。
瑾年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用魔法布置出来吓唬人的。
糟了!他们刺伤了西塘,他现在会不会已经死了?炮声还没有响。他还活着。
瑾年在原地走来走去,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大口吞下四个羊角面包,喝了几口水,之后把水壶装满,斜跨在肩,提起刀,从包里掏出狼眼手电筒和指南针,钻进了深夜的原始森林。
……
在竞技场外。监视室内。
瑾年的援助医生凯特琳看到瑾年居然敢在深夜一个人进入原始森林。心想:完了,他死了。
她知道夜晚的原始森林意味着什么。
作为外援,凯特琳仅有一次语音提示的机会,现在就提醒他让他回来,还是再等等?还是,给他点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