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什么是她？！”章泽蕙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林初，“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只是我家保姆的孩子，你为了拒绝我，宁愿说自己喜欢她？”

吴妃拉住几乎要暴走的章泽蕙，狠狠地瞪了柳娅一眼，没好气地对叶林初说，“这样就没意思了吧，拒绝就拒绝，还玩离间计？”

叶林初耸了耸肩，“要我怎么证明？”

“好啊，既然这样，不如你去吻她啊？当着我的面，你去吻她啊？！让我看看你有多爱她！”章泽蕙咬着牙，狠狠地说。

叶林初不置可否，看向了瑟缩在章泽蕙背后的柳娅，走了过去。

柳娅的心跳猛地一窒，下一秒，被一只手拉进怀里，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叶林初的唇蜻蜓点水般在自己的嘴角上碰了一下，虽然时间短暂，但那柔软的触感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甜吗？”夏漱不失时机地问。

“有，有点。”柳娅红了红脸，“不是，你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怪？”

“你描述他亲你时候的样子像只发了情的母猫，连遣词用句都瞬间高大上了些许。”夏漱吐槽道。

“这，你！”柳娅羞愧地无地自容，“咳咳，总之，叶林初是绝对不可能喜欢章泽蕙的。为了拒绝她，他连...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突然就转变了态度。”

柳娅心里清楚叶林初的吻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一切只是对她的利用，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心动了。像她这样一个卑微到骨子里的人，平日里跟在光彩照人的章泽蕙身后，灰溜溜的，不被任何人注意。

然而那天，有这样一个光彩夺目的少年，他无视了她身边的其他人，用手指着她，笑着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纵使明白这只是演戏，但那种感动，那种喜悦到极点，仿佛有朵烟花在脑子里炸开的心情，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你也喜欢他？”夏漱托着下巴看着一想到叶林初整张脸都在发光的柳娅。

“嗯。”柳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夏漱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或许是那天晚上，或许更久以前，我已经无法确定了。”

“哦，明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嘛。”夏漱顿了顿，决定正式进入正题，“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撒谎自己被猥亵了，不怕自己被叶林初嫌弃吗？”

柳娅一震，但过了一小会儿就想明白了，“这就是你接近我们的原因吧。你是刘伟华的学生？”

夏漱偷偷打开了口袋里的录音笔，“是，老刘可是被你们害得很惨呢，怎么，他对你们干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让你们非得把他干掉不可？”

柳娅注意到了夏漱的动作，但没有阻止，“不。刘老师他，是个好老师。他关心每一个学生，即使是章泽蕙这样整天插科打诨，无恶不作的学生。”

“所以，你们就是单纯看他不爽？”夏漱循循善诱。

柳娅沉默了一会儿，夏漱陪着她理清自己的思绪。

最终，柳娅开口，“你能保证你能还刘老师清白吗？如果不能，现在告诉你真相，你让章泽蕙以后怎么见人？”

“即使真相无人问津，但当事人有义务说出真相。做了错事的人有义务得到相应的谴责，无辜的人有权利不受委屈。”夏漱挺直身子，坚定地说，“虽然我无法保证讲出真相后会有人对这件事进行处理，但是我想至少别让刘伟华承受无端的误解。至于章泽蕙，该承受的，她一个也别想逃掉。”

良久，柳娅应声，“好。”

一年前。

高一刚开学时，吴妃，章泽蕙还有柳娅三人在章贡平的安排下被塞进了刘伟华的班。

“这个老师可是高材生，以前一直在带重点班，我花了好大功夫才争取到入班名额，你可给我仔细点，别像初中那样犯浑了。有什么事多和小娅商量，听小娅的。再让我从小娅嘴里知道你像个发情的畜牲一样缠着哪个男生，看我怎么收拾你！”章贡平对章泽蕙说完这些话，就夹着公文包走了。

“烦死了，我又没求着他让我进这个破学校，谁稀罕这个破老头教我。”章泽蕙和柳娅，吴妃一起走向教室，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章泽蕙的声音并不小，周围的学生有听见的纷纷转头看着她，柳娅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

带着这股怨恨，章泽蕙处处和刘伟华作对，但刘伟华一直没有真正对她发过火，一直都是采用怀柔的方式想要感化她。

“真是烦死了这个人，我真的再也受不了每天都在教室里看见他了。”

终于有一天，当柳娅骑着电动车载着章泽蕙回家的路上，章泽蕙对她诉说了自己的计划。

夜晚的风很轻，吹在脸上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柳娅用手一摸，脸上都是自己悄悄流下的泪水。

第二天，在办公室里没有人的时候，柳娅悄悄潜进去，将一件粉色的女式内衣放进刘伟华的抽屉里，并且专门露出一小角，让人很轻易就可以察觉。

第二节是数学课，下课后章泽蕙和吴妃将刘伟华围住问问题，刘伟华很开心，以为这两个孩子终于开窍了，积极地帮她们解答。

柳娅再次来到办公室门口，刘伟华的桌子边围满了人。她默默地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在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拿起那件内衣。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羞耻或是害臊，心中有的只是满满的愧疚和痛心。

在全体老师的注视下，她什么也没说，安静地走了出去。

而刘伟华自始至终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发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明显变化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最高明的诬陷方式是无声的，任由围观者自己主动在心里将事件还原，人们内心最原始的恶意会给他们提供足够阴暗而有趣的“真相”，并且促使他们将所谓的真相编得越来越真实然后奔走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