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右手在眉心轻轻一按,浑身气息猛然沉寂,如同李渔一般平平无奇,身上力压全场的霸气却依旧存在。
“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当然,若是我不耐烦的话,我就直接打死你。”
大汉微笑看向李渔,但笑容怎么看便怎么恐怖。
李渔缩了缩头,慢慢伸出右手食指,轻声道:“的确还有一个要求,嗯,真的是最后一个。”
“有屁快放!”
大汉笑容更甚,双拳却握得嘎嘎作响。
李渔哪敢废话,赶紧道:“你如今修为虽然跟我一致,但战斗经验和法宝兵器必定远胜于我。战斗经验没法要求你跟我一样,但法宝兵器必须跟我保持在统一水准。”
“没问题。”
大汉点头同意,嗤笑道:“既然你说战斗经验方面我占便宜,为了公平,我便赤手空拳跟你比试,法宝兵器任由你使用。”
“不愧是天河第一刀,果真名不虚传。既然你诚意十足,我便不矫情了,同意你的请求。”
李渔给大汉竖起大拇指的同时,从储物腰带里掏出一把长剑和一副铠甲,一本正经道:“这副铠甲和这柄宝剑是我仅有的两件法宝,去年除夕的时候公子送我的,你可千万别给我打坏了。”
“看招!”
大汉生平第一次遇到话这么多的敌人,知道再让他说下去,或许天黑都还来不及战斗,迅速握拳攻向李渔。
“我去,你居然偷袭!”
李渔慌忙将铠甲丢到一旁,宝剑轻轻一抖,直取大汉的拳头。
他所用的剑招正是李牧之前所用的“白虹贯日”,来源于上任城主所创的【天河十三剑】,现任城主李济曾凭借这招斩杀过入侵天河的法相境海兽,威力相当不俗。
铮!
拳剑撞击在一起,赫然发出金铁撞击声。
李渔长剑一抖,险些脱手。
大汉拳头荡开长剑后,停在距离李渔脑门三寸前,只需微微用力,便能轻而易举锤爆他的脑袋。
“忘了告诉你,我最擅长的不是刀法,而是炼体。”
大汉笑容全无,朗声道:“即便不用任何法宝,我依旧有十成把握胜你。小子,你若是再敢放水,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抱歉,接下来的战斗,我会全力以赴。”
李渔双手持剑放在胸前,向大汉行持剑礼。
羽族君临大荒后,万族习剑者学剑前,必先学剑礼。而持剑礼,是羽族剑仙相互战斗前的礼节,即自身在战斗时必全力以赴,以示给对手最大的尊重。
李渔少年老成,但他依旧是个少年。
少年骄傲,自信,且嚣张。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经历过挫折磨砺甚至苦难毒打后,往往会收起棱角甘于平庸;但就有那么几个,即使被挫折踩进泥泞里践踏、被苦难痛击至面目全非,却固执地挺直胸膛,决不弯腰。
清河李氏灭族后,李渔十年不曾修炼任何功法,但他长期陪在李牧身旁,看他修行,早已将许多城主府的独有功法熟稔于心,虽然一个时辰前他才正式踏上修行路,出手时却信心满满。
幼时父亲曾称他有洞玄之姿,能力压同阶羽族剑仙。
前几日以五彩石测验天赋,亲眼目睹天帝凤白羽逆伐祖巫,剑势惊天。
正因如此,李渔骄傲更甚其他少年。
大汉压制境界后,李渔和他同为武道四品;而李渔手持利剑占据优势,便不自觉使出李牧用过的招式,反而险些因此丧命。
“看招。”
大汉没有废话,再度出拳。
李渔聚精会神全力应战,不敢再有一丝轻视。
即便如此,李渔从一开始便落入下风,甚至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
大汉炼体极为强悍,浑身上下就像覆盖一层宝甲般,战斗时根本无需防御,而他的任何部位都能当作兵器,拳打脚踢用头撞,进攻方式极其难以琢磨。进可攻,退可守,活脱脱一尊人形兵器。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大汉最恐怖的招式,还是他的废话攻击。
“看招!看招!看招!”
“吃我这记左勾拳。”
“再吃我这记右勾拳。”
“看我一脚定江山,说踢你左边屁股蛋子,就不踢你右边屁股蛋子。”
大汉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手脚更是丝毫没有闲着,疯狂攻击李渔。
李渔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一剑刺在他腋下两寸,除了发出一声铮鸣外,便只留下一道白色印记。
“笨蛋,这一剑若再往上偏一寸,我不收拳能行么?”
大汉一边鄙视李渔,一边抬脚踢向李渔脑袋。
“白痴,你到底会不会用剑啊,扎我眉毛干嘛?扎眼睛啊。”
“傻子,这是打擂台,你当我给你陪练呢?看我一脚踢爆你的蛋。”
“笨蛋,就你这剑法,连天河里的河虾都不如。”
李渔充耳不闻,全身心投入到战斗当中,竭尽全力防御大汉的进攻。
这时,仿佛台下围观群众的喧闹声、叫好声、怒骂声,擂台、周遭的景色,甚至大汉,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大汉的拳脚,和他手中的长剑。
大汉微微一笑,手脚的动作再度变得猛烈不少。
盏茶过后,李渔防御之余总算能找到些许进攻的机会。
“嗯,这剑还不错,再来比过。”
“不错,不错,看打。”
又一盏茶时间过去,李渔开始游刃有余起来,能跟大汉做到你来我往。
他甚至能够预判大汉的进攻,提前封锁其后退的路,或者找到致命攻击的机会。
“我勒个去,你小子扎哪呢?我连一个娃都没生过,你给我扎坏了咋整,滚吧,滚吧,不跟你打了。”
大汉怒不可遏,一拳将李渔手中长剑打断,再一脚将其踢下擂台。
围观群众纷纷伸手接住李渔,将其放在地上,却发现他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在地。
李牧冲过来扶着他,摇晃他的肩膀,道:“鲤鱼,你没事吧?”
轰!
李渔回过神来,一切再度变得正常起来。
“公子放心,只是一点皮外伤,我方才好像顿悟了。”
他跟李牧解释后,微笑朝擂台上的大汉抱拳道:“前辈实力高强,晚辈甘拜下风,下次若有机会,再跟前辈大战三百回合。”
“赶紧滚吧。”
大汉怒哼一声,对着台下吼道:“还有没有敢上台挑战的?你们这群吃奶长大的软骨头,还不如人家一个书童。”
“俺牛猛来回回你。”
一名头生双角的兽族修士走上前来,昂首道:“俺牛将后期,等于你们人族武道七品,你若还敢压制修为,俺就让你知道俺的厉害。”
“来。”
大汉咧嘴狂笑,再度压制自身修为到武道七品。
牛猛跃上台去,大战再起。
李牧扶着李渔向外走去,围观群众纷纷让开道路。
就在两人快走出人群时,李渔微微一顿。
李牧关切道:“怎么了?”
“没……没事。”
李渔摇摇头,郁闷道:“公子送我的长剑被那家伙打断了!还有铠甲,他根本没还我。”
“哈哈哈,我当啥事呢,那两件东西本就不值钱,回府后我再送你些好的。”
李牧哈哈大笑,旋即摆出副苦瓜脸,道:“惨了惨了惨了!父亲送我的宝剑也被那家伙打断了,鲤鱼,回去后你千万别跟娘亲说,否则我连府里都出不来了。”
“好。”
李渔点头称是。
李牧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道:“走,本公子先带你去白玉汤泡个澡,再去老味斋好好吃一顿,好好庆祝下你打架还能打出顿悟来。”
当天傍晚,吃饱喝足的李牧带着李渔偷偷摸摸从后门溜进城主府,被等候多时的城主夫人逮个正着。
“李渔,你先回去吧,我跟牧儿聊聊。”
城主夫人温温柔柔打发走李渔后,伸手扭紧李牧的耳朵,咆哮道:“好小子,还敢学人家打擂台,你是闲命不够长是吧?自个不要命就算了,还要拖着鲤鱼去送死,罚你禁足三日,不许出府。”
“娘亲!我错了!!”
李牧伤心欲绝,痛哭失声。
……
无尽大海。
云浮城数百里外的一座小岛上,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左侧男子高大魁梧,朗声笑道:“穷说书的,清河李氏当初究竟给你许了什么好处,你值得这么尽心尽力?”
“废话少说,功法拿来。”
张夫子看向壮汉,摊开右手。
壮汉摇摇头,道:“暂时还不行。”
张夫子微微蹙眉:“你想赖账?”
“格老子的!大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壮汉举起手臂亮亮肌肉,道:“我族炼体功法有多霸道,你应该深有体会。莫说人族,便是族人自个修行,一不小心也会爆体而亡。我得多检查几次,看那小子究竟适不适合修炼。你别给大爷翻白眼啊,格老子的,如果他不适合修炼,大爷赔他一本洞天级的人族炼体功法,这样行了吧?”
张夫子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姑且信你一回,那我便先走了。”
说书人一步踏出,便到了十丈开外。
“格老子的!大爷我万里迢迢赶过来,你都不请我吃顿饭?”
“没空,下回。”
“格老子的!你他娘上回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