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苍茫,黑压压一片。
沉甸甸的积云低沉,从云中缝隙透露出的少许金光自天边降落,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狭长的针状叶片,被园丁修剪成了一个低矮球形的常青树,花园里红梅、黄梅盛开,为医院增添了无限生机,几个老人在医护的陪同下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着缺乏锻炼的身体。
走过医院走廊,也在花园小路走了一下,雪之下雪乃现在停在一处亭子里,扶着轮椅扶手眺望远处。
以前一直以为医院冰冷,来过了才知道,冰冷的医院也隐藏着一丝柔情和温暖。
这个小花园很漂亮,或许可以缓解不少病人心中的伤感,做手术前来看看,沿着小径漫步,想想一年四季不落叶的常青树,嗅嗅寒冬盛开的梅花花香,总能感觉到生命的伟大。
吹了一会儿刺骨的冬风,那么长时间过去,事实早就确定了,雪之下雪乃认清了事实,她又被绿了。
雪之下雪乃一开始很生气,只是想一下西野沐和平冢静、霞之丘诗羽睡过觉,脑袋就疼的难受。
这不是车祸后遗症,纯粹是被情绪影响了身体,意识对人体生理具有调节和控制作用。
咬紧牙关,握紧轮椅扶手,洁白的手背青筋展露无疑。
再如何愤怒都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去西野面前甩他一巴掌,骂一句:“渣男,”然后扭头离开,从此再也不见。
日子一天又一天,高中时期的甜蜜时光荏苒,大学时期开始谈婚论嫁,一方面是被母亲逼着订婚,另一方面是察觉到自己对西野的依赖越来越大。
但是西野这个人,别的担当没有,唯独对她们每一个都是拼尽了全力去守护,只要有人哭泣,他就无法下定决心。
他愿意和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结婚,但是不愿意让除了结婚之外的其他女人收到伤害。
所以不管是谁,都无法让西野下定决心娶自己,事情就这么拖了下去,一直拖到现在。
偶尔也会在夜黑人静的时候抱怨自己眼瞎,看了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但是一觉醒来,又会暗自期待与西野的新一次相遇。
总而言之,西野的手段高明,把自己牢牢抓住了。
雪之下雪乃迎着微风,笑了,她明白,早就明白,西野对她而言是水,她对西野而言是鱼。
水温柔的包裹着鱼,却不在意鱼离开,鱼在水里生活,却无法离开水,早在认识西野时,一切都变成了定数。
“雪乃,怎么跑出来了?”
雪之下雪乃出来时,身边跟着两个医护人员,但是没有人留意到雪之下阳乃过来。
雪之下雪乃回头看去,亭子和小径相连的地方没有台阶,雪之下阳乃站在亭子旁边,身后跟着一名助理模样的女人。
看到雪之下阳乃,雪之下雪乃扯起一丝微笑,“没有关系,偶尔出来走走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雪之下阳乃点点头,挥退医护人员和助理,来到雪之下雪乃身前的长椅坐下。
“我打算把西野约出来,他最近过分了。”雪之下阳乃说,平冢静的事她可以不管,但是霞之丘诗羽不能不管,这个女作家身材好,文笔好,平时清纯,偶尔性感,对雪乃的威胁太大。
风吹过来,卷起一堆落叶,在小亭子里形成一个小漩涡,雪之下阳乃看过去,听见雪之下雪乃平静的说,“没有那个必要,西野最后娶我之后,我会好好管教他。”
“我的好妹妹,西野这种行为不能纵容,他会在你们一次又一次的退让中发生蜕变,变成地地道道的渣男。”
缓了一下,雪之下雪乃面无表情的说,“男未婚女未嫁,他甚至没有明确说有女朋友,出去找女人发泄出来很正常,我要是管他,出师无名。”
雪之下阳乃笑:“不管不行,你在医院,身处劣势,再不想办法解决,小心出来发现西野身边多了一堆怀孕的女人。”
“我知道了。”
雪之下阳乃早有准备,她拿出一份文件,“我仔细调查过,发现对西野沐这种人,需要有情趣,多关心他,多勾引他,做个不霸道,温柔贤惠的妻子。”
“姐姐,”雪之下雪乃冷淡地说:“你在说樱岛麻衣吗?”
“不是说她,只是她刚好符合这些要求,你明白有多难了吧?”
雪之下雪乃抿了抿嘴唇,“知道,不过我就是我,我不会试图变成樱岛麻衣。”
“当然,这才是我的妹妹,雪乃,既然你选择了坚持自我,不做改变,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假如失败了,不要后悔。”
“……我不会失败,自然不会后悔。”雪之下雪乃面无血色。
“我也是这么认为,只是凡是都有万一,我希望你能成为独自承担生活重任的人,而不是没了别人就活不下去的傀儡。”
“我从来没有变过,就好比我知道西野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是绝不会去改变一样,我就是我!西野喜欢的是这个我,我喜欢的是这个我,你喜欢的也是这个我,我不是为了让别人喜欢就去改变自己的人,哪怕那个人是西野,假如他不喜欢这个我,我会默默地离开他。”
目标达成,雪乃就算失败,应该也不会伤心的寻死觅活,雪之下阳乃欣慰的笑笑,推着雪之下雪乃的轮椅,“我们姐妹再去逛逛。”
……
阳光微弱的十二月,天寒地冻的圣诞节,西野沐陷入了小危机。
一个小时之内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在询问他昨晚去哪里了。
“去和诗羽开房了。”
西野沐实话实说,认真接受命运的审判。
“渣男!”
“骗子!”
“变态!”
“色狼!”
一句句批评传入大脑神经,西野沐苦笑,他能怎么办,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么活着有什么意义,唉,睡觉吧,说不定一觉醒来身边已经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昨晚和霞之丘诗羽翻来覆去,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很困了,西野沐一头栽倒在床,再醒来时已经是晚22点,天空一片漆黑,大地却银装素裹,下雪了。
手机还有一堆未接来电,英梨梨和椎名真白好像在房间画画。
西野沐穿好衣服,看到客厅摆放着的外卖,悄悄推开房门,离开了幻想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