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哪怕他不是什么深渊之主，你告诉他一个预言告诉他，他将来一定会如何，他也会觉得你是个白痴。

虽然芬巴拉女巫很辛苦的帮他占卜出了那双灰雾里的手，但他还是看不惯自己的未来被别人说得那么笃定，谁也不行。

更何况，他可是深渊之主，号称无所不能的至尊。

唐绫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季川歪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道理。”唐绫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视线，有关预言这件事情，好像的确是一个悖论。

要说芬巴拉女巫的权威，那是毋庸置疑的。

但倘若至尊真的不想毁灭世界，祂的意志自然高于一切。

“那当然。”

季川就差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果不其然，最后还是要看这个人的心情么？”唐绫在心里默默想着，看来老师的话永远是正确的。

一定要让这位少年至尊开心，要让他觉得人间值得。

这是他们人类最后的机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雨里响起了一道极为痛苦的声音。

仿佛漫天的雨滴，都在震颤一般。

李辰南跪坐在地上，看着担架上已经死去的同伴，又看了看已经昏迷不醒的老师，浑身剧烈颤抖着，失魂落魄。

“楚成风导师被杀人漫画所操控，亲手杀死了井上和彦，并且也打算杀死我。多亏了至……季大师出手，才挽回了局面。”唐绫说话时面无表情，打着黑伞看起来有点冷漠。

“老师明明戴上了面具，为什么还会这样？”李辰南质问道。

周围的人也是不理解这样的情况。

明明他们已经得到了怪物的情报，但却依旧中了全套。

季川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笨啊。”

看得出来这大兄弟，已经被同伴的死和老师的重伤冲昏了头脑，脑子里满是愤怒和悲伤，正常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李辰南包括在场的许多人都愣了一下，纷纷都看向他。

“这只能说明对方早就掌握了我们的情报，对于这次的行动了了如指掌，甚至毫不客气地说，学院里有内鬼。”唐绫替他解释。

“这不可能！”

李辰南当即反驳道：“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唐绫微微蹙眉。

“你是来自圣所的传承者，为什么没有使用神契保护他们？”李辰南瞪着她，眼睛里已经浮现出了血丝，声音嘶哑。

唐绫平静说道：“我来不及。”

楚成风的能力是呈几何倍数的加速。

当这种人被操纵以后，想要做什么是不会给别人时间反应的。

李辰南还想说什么，被一道严厉的声音喝止。

“够了，辰南。”

王太升墨镜下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满是惊惧。

其实今天发生的意外，他也觉得颇有蹊跷，应该仔细调查。

但绝不是现在。

因为他刚刚观察到，至尊的呼吸变得粗重了。

很明显，这是不耐烦的征兆。

王太升作为第一联邦调查局的资深探员，除了对神秘学的了解极为深入以外，还非常擅长察言观色，一般只需要通过对方的言语表情和动作，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心思。

季川现在明显是有点烦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万一深渊之力蠢蠢欲动了怎么办？

“王探长……”李辰南有些茫然。

“季大师与唐小姐刚刚解决了一起高危级的神秘灾害，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哪里轮得到你来胡搅蛮缠？”王太升严肃训斥道，这个时候他的内心也是极为复杂的。

一向最痛恨深渊的他，有一天也要当面开舔！

不过没办法，都是因为这群孩子。

王太升决定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放在平时，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向黑暗势力低头的。

季川挑了挑眉，这个人看起来还是拎得清的。

唐绫的神情更是古怪。

这个人不是王探长么？

此人号称整个超凡者社会最嫉恶如仇，一向对深渊深恶痛绝，哪怕死也要跟黑暗生物同归于尽的狠人。

现在也开始这么圆滑了？

李辰南深吸了一口气，一想到人家可是来自大夏本土的五阶超凡者，的确不是自己能对抗的，痛苦地低头。

“我知道了……”

王太升点点头，转身犹豫问道：“唐小姐，那黑暗载体……”

只见他的声音谨慎又温和，视线有意无意瞥向身边那个墨绿色防化服的身影，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一样。

唐绫知道他是不敢跟直接至尊问话，所以只能来问她，因此她想都没想说道：“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被毁掉了。”

“毁掉了？”

王太升一愣，清理现场的时候他可没看到残骸。

聪明如他，已经想到了怎么回事。

果然是被至尊收走了！

王太升的视线在这对男女之间游离，愈发感觉有些猫腻。

圣所的传承者居然都来帮忙打掩护。

看来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至尊说不定真的已经入侵了人类超凡者社会！

“还有什么事情么？”季川无奈问道。

王太升一个激灵，急忙说道：“没有了，季大师……”

季川摆了摆手，懒洋洋：“那我去吃夜宵了。”

现在才凌晨两点，只要走出封锁的街区，还有的是饭馆开门。至于这些人类超凡者，他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反正对他来说就是一群菜鸡和乌合之众，随便他们怎么闹吧。

从食物链来看，黑暗生物，明显高于超凡者。

而他这个至尊，凌驾于一切之上。

唐绫也向众人颌首，帮他打着伞离开。

王太升望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啥也没说。

最后他无力的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王探长。”

李辰南声音沙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太升没好气说道：“我怎么知道？”

“那位季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辰南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是来自本土的五阶超凡者，为什么又跟谷川大师的那个学生走的很近？”

王太升没说话，但心里却又不少想法。

一个是尚未觉醒的深渊至尊。

另一个是旧神派异端生下的孩子。

走到一起，很奇怪么？

王太升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那个在圣三一学院日子过得不怎么如意的姑娘，是不是产生了想拿至尊当靠山的想法。

“学长……”

苏茜小声问道：“为什么那位大师不能和唐学姐走得近呀？”

夏至眨着眼睛，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唐绫是她们预备班的教官，一向很受尊敬。

“你们只需要知道，那个女孩的父母曾经是背叛了整个人类联盟，投入旧神派的异端就好了。她的父母，给整个人类世界带来了不可想象的灾难，而她本人……”

李辰南顿了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投入深渊阵营呢？”

夏至微微一怔，忽然想到了许多细节。

比如学姐明明那么好看，却永远都是孤身一人。

比如为何同期的教官，都不会跟学姐有着任何交流。

这是一种无声的歧视。

无形的霸凌。

“我觉得那位季大师蛮好的，父母做的事情凭什么要怪到孩子的身上？更何况唐学姐是那么好的人。”苏茜偷偷说道。

夏至用力点头，望向那个渐渐消失在风雨里的身影。

季大师……

也姓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