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见冷炎点头，面面相觑，互相推搡，抠抠搜搜，从破烂的衣服里找出了几片零碎的灵识，放到白芷若手心。

“小姑娘，只剩这些了，你看看够不够——”一个右眼有一道疤痕、长相稍微年轻的恶鬼，看着她的脸色小心说道。

白芷若一一道谢，拿出布袋，一起放进去，闭上眼睛，耐心地等碎片连接在一起。

鼹鼠妖施展法力，山洞的墙上投射出一个人的形状，闪着金黄色的光，已经可以看出徐若光完整的面容。

“差不多了，虽然并不能完好如初，但我们已经尽力复原了——唉——等等，眼珠去哪了？”

“什么——”白芷若推开众人，仔细辨认，果然发现两只眼眶里唯独缺了眼珠——

鼹鼠妖用爪子捋着脸上的胡须，环顾四周一圈，生气道;“这好比画龙点睛，龙没有眼珠是活不过来的，岂不是功亏一篑——谁这么缺德，做鬼也不能没了良心吧？”

“不不，大仙，您误会了，我们兄弟当时只拿了这些灵识，宝贝似地放在身上，再也没有私藏的了——”

“是啊，有一说一，我们本来想等冷炎兄弟回来，一起享用，谁成想出了今晚这档子事——不信，你们来搜——”众鬼纷纷脱下身上的衣服，有的还抠出牙齿残渣以证清白。

白芷若红着脸、尴尬地一件一件翻找发臭的衣物，最终什么也没找到，有些泄气。

“这就怪了，灵识是人类三魂七魄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可能凭空消失吧——”鼹鼠妖托爪思索起来。

年轻的恶鬼斜着一只眼睛，回忆道：“我记得当时大家刚放出来，太过于兴奋，只顾着一哄而上，咬，哦不，拿走灵识。我们害怕地缝关闭，时间紧迫，就只有手上的这些——回来之后，我们还拿出来讨论过，说是要尽量平分——”

冷炎接话：“当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的事或人？”

“对了，乌鸦——有一只乌鸦跟我们一同出去，我当时还纳闷，这只鸟怪凶的，扑棱一下把我扑倒在后面——所以我什么都没有抢到——抓到它，一定要把它烤了吃掉。”一个浓眉大眼，看起来比较固执、一根筋的男子气呼呼地说。

“乌鸦，跟这件事有关吗？”

冷炎突然明白了：“你们想想，水鬼的老大，上不了岸，给我传递消息，不正是通过地府的乌鸦吗？”

“这下全解释通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水鬼老大帮我们，目的的是人的眼珠——”

青珊撸起袖子，大吼一声：“什么水鬼老大，老身要他吃进去，给我干干净净吐出来——”

冷炎拦住他们：“且慢——水鬼虽然没有你们的实力厉害，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而且人多势众。况且在有毒的水下，水鬼跟僵尸没什么区别，没准我们倒被拉入水中，永远出不去。还得从长计议，最好能把他们引出水面——”

“为避免打草惊蛇，此次只有我跟她去最为合适，其他人在河岸边等待我的信号——”冷炎拉过白芷若，一脸严肃地向众人下达命令。

青珊翘起兰花指，指着冷炎的脑门：“你——无耻小儿，老身就知道你没按好心。那水鬼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白丫头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又破了法术，上去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就你一个人，到时连自己都保不住——”

冷炎冷冷道：“这小姑娘就是诱饵，你以为水鬼好对付吗？心眼比谁都多，只有这诱惑越大，他们才会放下戒心，到时才好拿到灵识——”

“好啦，青珊姐，看来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我会小心的——你别担心，我和若光哥说过，从今以后，我们绝不能抛下任何一个人——”白芷若拉了拉青珊的袖子，安慰道。

冷炎脸色变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死死地盯着白芷若的脸，欲言又止。

青珊掏出一叠符纸，小声跟白芷若告诫：“这些符你拿着，以防万一，记住口诀，到时候情况不对，别管那个死小子，赶紧跑，知道么？他就是拉你当垫背的，你看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还是小命重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白芷若舒心地笑了，看着手里各种潦草的符纸和一路上帮助她的人们，心里多了一些安慰。

站在山坡的高处，河水就像一条明亮的带子飘绕在山间，静静的流淌着，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星光，渐渐消失在山脚的转弯处。两人走近河岸，水草茂密，鲜红的彼岸花在晚风中孤单摇曳，远处传来一阵女子低低的呜咽声。

冷炎示意她蹲下来，慢慢靠近声音传出的地方。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坐在一块石头上，瘦弱的脊背抖动着，正低头呜呜咽咽地抽泣着，在空荡荡的草地里，哭得异常悲伤。

“是她——”白芷若低语。

“你认识她？长得不错——”冷炎轻佻地笑了笑。

“恩，跟我们一起来的——以后再跟你说——”白芷若不想把话题扯远，拉着他继续观察。

忽然水中冒出了一连串水泡，一个青色皮肤的水鬼游到岸边。他眼珠骨碌转着，发出了尖细的声音：“谁在哭？”

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躲在石头后面，停止了抽泣。

水鬼为了缓和气氛，故意放低音量：“小娘子，别藏了，为啥半夜哭得这么伤心呢？跟我说说——”

“奴家，奴家找不到——”女子颤抖着回应。

“怎么都找不到——他不会骗我的——”

“你的郎君是吗？长什么样子，或许我见过——”

“高高的个子，眼神呆呆的，很温柔，一笑嘴边就有一颗酒窝，喜欢带着我亲手绣的红色香囊——”女子慢慢回忆起来。

“哦，前几天好像看到过——”

“真的吗？在哪儿——”女子惊喜得跳起来，跑到水边。

“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水鬼见上钩了，蛊惑道。

女子上身前倾，尽力往水中伸手够着。

“再近一点，呵呵，他就在这里——你看——”说着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把拉住她，张开尖利的牙齿，凄厉大笑。

眼看女子就要被拖入水中，白芷若顾不得其他，立刻跑上去救人。冷炎抢先一步，飞到岸边，抽出腰带，连水鬼带女子，一起抽离水中，丢到草地上。

“你怎么样？”白芷若扶起受惊的女子，发现水刚好淹到手臂，不禁松了一口气。

女子惊魂未定，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水鬼见到两人，连忙跪地求饶。

“小的看见这女子，一时鬼迷心窍，不知是冷大人的朋友，险些害了一命。小的该死——”

“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她的情郎罗？”白芷若追问道。

“都是小人为了迷惑人心，瞎编的——”

冷炎出声：“放了你可以，带我们去见夜昊天——”

“老大？这——小的不敢随意带人进入——”

“你就说，冷炎得到一个上好的人类身体，想与他一起分享，提升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