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大人,今晚的事还希望不要传扬出去,我们就此别过——”冷炎悠然一笑,朝乌鸦行了拱手礼,转身朝白芷若站立的地方走去。
“那是,你嘱托的事,本座自然会让今晚那些见过的水鬼乖乖闭嘴,绝不泄露一个字——”乌鸦对白芷若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黑豆大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这就要走了吗?哎——你们老大说了等于白说,早知道,我就让青珊姐跟过来了,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白芷若使劲拍了拍卫婴的肩膀,既无奈又恼怒。
卫婴把头缩进水里,躲避白芷若手上的摧残,只露出两只无辜的大眼:“姑娘,您知足吧——除了使者大人,小的从未见过老大,这么明显地维护过谁——”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谢谢他罗——”白芷若摊开两手。
“谢不谢的,老大是真不在乎——你们快走吧,天快亮了,鬼门关很快就会开启,小的先回去睡觉了——”卫婴朝另一边招手,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很快便在在河流下游出现,与几只体型各不相同的水鬼接连冒出水面,热情地对她回应着。
“哎——卫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的事,我会记着的——”白芷若对这个新交的朋友,心里多了很多留恋之情,不禁惆怅起来。
卫婴点点头,像个孩子一样挤出尖牙,奋力挥手,顺着水流游动,直到在水里再次消失不见——
“你可真是个烦人鬼——”冷炎扭过白芷若的头,解下自己头发上绑的黑色头绳,将她的双手捆住。一头黑亮柔顺的头发如丝绸般倾泻下来,微风拂过,增添了几分柔美。
“冷炎——你这个混蛋,赶快放开我——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白芷若被绳子拉着一直往前走,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一路跌跌撞撞,气急败坏地威胁他。
“怎么个不客气法?”冷炎忽然在前面停住,白芷若的鼻子狠狠撞在他结实的后背上,顿时眼冒金星,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体,流出了温热的鼻血。
“呀——血——”白芷若擦着流出的鼻血,气得火冒三丈,用左手食指使劲戳着冷炎的胸膛。
“我告诉你,做人别太嚣张——水族的老大,夜昊天,他认识我——你如果还敢对我这样,我去告诉他,你在这里就别想混了——”白芷若挺起胸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难道刚才我听错了,夜昊天不是嫌你烦人,叫你和你的朋友不要去打扰他吗?尽管去告啊,我等着——”冷炎拉过她的手指,贴在胸前,毫不在意地轻笑着。渐渐笑得诡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里稍微使劲,掰弯了食指。
“嘶——我的手——”白芷若一声痛呼,慢慢蹲了下去。
“不听话的小猫,我不介意再弄残你一只手——”冷炎笑意更浓,眼睛里越来越邪魅。
“你这个禽兽——嘶——”白芷若的双手被别过头顶,肌肉酸疼的劲太过猛烈,这次完全疼得失去说话的力气。
“恩?继续说啊,你不是讨厌我吗——”冷炎拍打着她的脸,披头散发,整个人笑得越来越癫狂。
他的五指又变成白骨,划过白芷若脸上的肌肤,瞬间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接着神情迷醉地吮吸着手指上的血迹。
白芷若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脸,之前发生的事,让她不敢相信他会这样伤害自己,吓得连连后退。不一会儿,她发现脚下是悬崖,已无路可退,心里慌作一团,飞快地在脑子里想着办法。
暗自后悔着:“白芷若啊,白芷若,枉你都走到这一步了,差一点就能达到目的。你作什么死呀,冷炎这样的笑面虎,心机深沉,穷凶极恶。这下激怒了他,身边又没有青珊和地仙的守护,摆明死路一条——”
“怎么?这回知道怕了——”冷炎低头咯咯笑着。
“你这样的女人,平时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要遇到事,装得比谁都无辜,说自己心灵纯洁。其实,胆小得很,最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我可知道你们的真实面目,害人不浅——”冷炎双眼通红,似乎激发了身体里的某种魔性。
“臭小子,放开她——”一阵青光出现,青珊闪现在两人后面,直直甩出一条长鞭。
“该死的青蛇,多管闲事——”冷炎眼神一凛,抱着白芷若迅速飞转到悬崖边的一棵树下,一手拉着摇摇欲坠的树枝,眼里的血红也来越深,额头冒出黑气。
“你是魔族的人,难怪夜昊天会单独找你合作——”鼹鼠妖抓着青珊的肩头,惊愕他身体的变化。
“老头,你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说这些扰乱我心神的话,呵呵——先前敬重你,那是你对我有用——可是,你处处瞧不起我们这样处境的人,把我们视若草芥,在地狱我已经受够了。你说,我就应该下地狱吗——”冷炎挑眉,邪邪一笑。脸色发黑,怒气冲天,体内冒出更多黑气。
“哎,作孽啊——魔界的势力无孔不入,竟然利用人类转世这等下作的方法,迎接转世魔君,避人耳目,这下又得生灵涂炭了——”鼹鼠妖明显感知到了问题所在,头疼地抓着胡子烦恼道。
白芷若的腰上隐隐有一些灼热感,看到冷炎的脖颈处显现出一块黑色的图案,凑近仔细辨认,原来是一只凶恶的独角怪兽,随着他的怒气波动,图案越发明显。
“我不信,你骗我,我明明是人——母亲,养育我二十年,这些记忆,怎么会是假的——”冷炎暴怒,但是身体上的变异和图案,让他不得不心存怀疑。
“你这个不孝之子,还好意思提起你的母亲,乌鸦反哺,羔羊跪乳,你哪有一点愧疚之心——”鼹鼠妖看不下去,气愤地扒开青珊飘起的头发,把事实一一数落出来。
“弑父,杀人放火,投毒——还想抵赖吗——”
“为报私怨,落草为寇,血洗刘府上下一百四十几口人,你连府里的狗都没放过——”
“原来我知道你的事,只当你年轻受环境影响,误入歧途,沾染了恶气。现在看来,你体内的魔性一直存在,心性扭曲、阴暗,都只是本性而已——魔界的那群龟孙子,移花接木,花大力气,把你隐藏得够深的——”
“你的母亲,还不知道自己生了个魔鬼。一生孤苦煎熬,毕生都在护你,替你还债,好不容易有所转机,你却再次犯错,导致一切功亏一篑——”
“现如今想来,幸亏你活不过二十,不然,魔界大开,天下都得被你闹得天翻地覆——”
“不——不——不是这样的,都是他们逼的,这世上谁都容不下我——母亲,只有她知道我是冤枉的——”冷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你愿意信我吗?”冷炎青筋凸起,满目通红,眼睛里流出血泪来,正悲痛彻骨地死死盯着白芷若脸上的表情。
“我的母亲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小时候,亲生父亲沉迷炼丹求道,完全不顾家计。后来,家道中落,我们没有饭吃,饿得差点去挖红土吃。父亲炼丹失败,整日自暴自弃,受到街坊邻居的奚落,就经常拿我们出气。记得有一次,他把母亲吊在屋里打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见我进来,上来就是一镰刀,把我的右臂刺穿了一个大窟窿,手掌差点整个削掉。我以为我的手臂废了,是母亲坚持背着我,历经千辛万苦,进城求遍药铺大夫,乞讨得一些药材,勉强接上皮肉上的筋骨。”
“原本以为父亲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他竟然毫无悔改,笑着骂我是野狗、畜生——。我恨,我为什么有这样的父亲,于是,我亲手杀了他——”
“你说,我有错吗?”冷炎抓着白芷若的肩膀,咬牙切齿,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