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一直以为神仙是不用吃饭、睡觉庙里的泥菩萨，不会像人一样，生病受伤会疼，烦恼难过的时候会哭，没有喜怒哀乐的情感，永远宠辱不惊、心境淡泊。哪怕面对在尘世挣扎哀嚎的众生，也只有慈悲心怀，高高在上看着一切人事的悲欢离合、缘起缘灭。原来神仙也会坠入情网，爱得这么不顾一切——”白芷若不由得感叹起来。

“对于夜昊天来说，之前的他是你说的这样，任谁都懒得多看一眼，清冷而遗世独立——老身苦修之后，化成人身再次与他相见，却发现他心里已经装着一个人——”青珊苦涩地叹了一口气。

“朝阳公主？那么说起来，夜昊天就是泽洋？”

“不错，他为了朝阳，宁愿放弃仙籍，失去法力，转世为普通男子。这是老身万万没想到的，也是永远嫉妒朝阳的地方——老身对朝阳百思不得其解，印象中的她，是深宫中失宠的年幼公主，总是一副柔弱坚强的样子，凭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夜昊天唯一的爱？”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人哪，就是贱，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难忘怀——呵呵——”冷炎轻蔑一笑。

“不过，看着欣喜不已的夜昊天从河水中向我奔来，老身真的是又欢喜又悲哀——欢喜的是：他的灵魂里终于有了情感的存在；更悲哀的是：人永远会记得那个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想去见的人，而忘记了那个上天入地，拼命努力去追随他脚步的人——”青珊并没有理他，絮絮叨叨继续回忆起自己的往事。

“青珊姐——”白芷若伸出手，想去安慰悲凉无奈的青珊，手却停在了半空。

“昊天他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提起过老身？”青珊眼睛闪着光，里带着小小的期盼问道。

“有提到——他说——跟你是旧相识——”白芷若犹豫地看向冷炎，见他双臂交叉环胸，似乎在看热闹，一脸的不置可否，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

“还有吗？”青珊整个人轻松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还说——故人——已知，莫寻——”白芷若艰难的说出了这几个字，不敢看青珊瞬间变得难堪的脸色。

“他真的这么说？”

“是的，当时冷炎、地狱使者、水鬼等人都在场——”

“哈哈——几百年的生死追随，比不过一句莫寻——哈哈——夜昊天，你好绝情啊，至今都在躲着我，不肯见我——”青珊仰天大笑，朝远处的河流悲戚大喊。

“你终究还是怪我——选择了你，舍弃了朝阳——”

“可是，上天不让你们在一起，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不历劫重生，就再也没有半点机会——”

“朝阳受辱而死，我知道我没有尽到保护她的责任，好，今天我就把这条命还给她——”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见到我、厌烦我了——”青珊说完，将鼹鼠妖甩下袖子，化作一道青光，飞速朝忘川河飞去。

“哎呦，我的屁股——”鼹鼠妖用爪子揉着屁股嚎叫道。

“小姑娘，快拦住她，她这是一心求死啊——妖怪跳入忘川河，轻则身体腐烂流脓，重则中毒成青尸，魂魄消散，永远困在水底——”

“地仙大人，可是我不会飞啊，冷炎，你带我们去救青珊姐吧——”

“哼——愚蠢的女人，不去，她还想要我的命——”冷炎拒绝道。

“人命，哦不，妖命关天那，求求你了，就帮这一次吧——”白芷若着急地拉着冷炎的胳膊，苦着脸摇晃哀求。

“行了，行了，都是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以为只要为人牺牲，就能换得夜昊天的关注，可笑——”

“老头，抓好了，掉下去可别怪我没有提醒——”冷炎无奈，抓起鼹鼠妖，放在肩头，搂住白芷若的腰，正要往另一个方向飞跃。

“错了，方向错了——”鼹鼠妖急忙爬到他的耳朵上，抓着大呼直叫。

“笨蛋——以青蛇的妖力，你觉得我们能追上吗？”冷炎不耐烦地一把拉下鼹鼠妖，抓着它的后脖颈，放在自己面前。

“你是说——抄近路？”

“没错，青蛇现在气急攻心，并没有注意到前面不是直路。这后山有条小路，能替我们节省不少时间——”

“冷炎，你别对地仙大人这样粗暴——来，地仙大人，您到我这里来，这样躺着舒服吗？”白芷若伸出手，学着青珊的样子，将鼹鼠妖搂入怀中的衣服里。

“你——”冷炎看着白芷若的动作，盯着鼹鼠妖妖娆平摊在胸前的姿势，顿时青筋暴起，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怎么了？”白芷若一脸疑惑。

“我是说，你看，你的伤口又裂开了，照顾地仙大人的任务就由我来，待会我给你包扎一下——”冷炎稳住将要发怒的冲动，看见刚才由于自己魔性大发，白芷若的内衣里衬上，印出了更多血迹，不由得眼神发直，有些心疼起来。

“地仙大人，还是在我衣服里比较舒服，是不是——”冷炎咬牙切齿地问道，不顾鼹鼠妖的抵抗，将它提起用眼神威胁，丢进自己领口。

“好吧，谢谢你，冷炎——我这衣服又是血，又是臭泥的，恐怕委屈了地仙大人——”白纸若凑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表示理解他的用意。

“没事，我们赶快上路吧——”冷炎拉了拉她敞开的衣领，若有所思地回应道。

一路向西飞行，穿过斑驳陆离的树荫，绕过崎岖的山路，果然到了河边。冷炎停下，将白芷若放下，吹出了几声呱呱的声音。

很快，水面冒出泡沫，一个尖嘴猴腮、瘦得肋骨根根分明的水鬼，冒出了水面，朝他们游过来。

“冷炎大人，这么早，您怎么有空过来？”水鬼吐着嘴里过滤出来的渣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无事，你有没有注意到，刚刚有人越过了河？”冷炎摆手，语气轻描淡写。

“确实有一个，兄弟们等在下面，一个个馋得流口水，可惜是个法力高强的女妖，在空中抓不到——”

“她去了哪里？”

“她一来，就气势汹汹地站在河边，不依不饶地追问老大在哪儿——这娘们可真够泼辣的了，那鞭子一甩，够劲——”

“现在呢？”

“估计是请老大出面摆平，但老大不想出来，所以她就到忘川河上找他了吧——”

“老大可真是艳福不浅，我们要是能长得那么帅，不得高兴死，哪里会拒绝美人的求见呢？还寻死觅活的，同鬼不同命，哎——如果都给我，我才不会做选择，全都收入囊中——”水鬼说到这里，笑得猥琐难看，胸腔的骨头一颤一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