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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耳边是血肉撕裂的声音,眼前只剩下一片猩红。

我的身体已经麻木,记不起在什么时候感觉不到痛了,我的思维好像是被抽走,现在我的脑袋里只能想起一件事…

活着。

“将军,将军!”狄姜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叫喊声激的猛地一睁眼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又被梦魇住了。

瞧了瞧天色,狄姜禅暗自磨牙,这么早!

她抓了抓头发,摸到枕边的匕首,随手向外一甩,那刀便径直飞向门缝,刀刃出了门,刀把却卡到门框上,印了个椭圆的坑。

咎富看着还有半寸就要碰到鼻尖的刀尖,默默后退了一步,怂吧吧的伸出两指,把刀小心的捏着推开门,一脸讪笑,“将军,我是真有急事!

狄姜禅又抓了把头发,从嗓子里漏出了个字,“说。”

咎富得了令,想到这消息又兴奋了起来,“将军!刚刚宫里那位下旨说要把你给嫁了!”

狄姜禅回来这阵天天过的清净,猛地又听到这大嗓门耳朵有些嗡嗡作响,只敷衍的挥挥手。

“无事,嫁不出去。”皇帝老怎么可能给她们将军府在送只手,不断手不错了。

咎富看着狄姜禅这不以为意的样子,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满腹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憋屈感。“您别不在意啊,皇帝明里暗里的试探六皇子,觉着你们那个私什么通的,这,这万一……”

狄姜禅一早起来脑子还有点发蒙,现只觉得满世界都是嘈杂的声音,气的想打人…忍住。

“咎富,今天张妈做红烧肉,你不去尝点吗?”

咎富:?!!!!

咎富走后,狄姜禅拨开身上的被子,光脚走到浴室,这个时候家中的下人已经放好了水,洁白的浴池中铺满了玫瑰花瓣,花瓣上隐隐散发出雾气。

狄姜禅随手将衣服扔到一边,洗去梦中生出的一身冷汗,靠在浴沿上,她看了看自己结实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

她叫狄姜禅,是家中的老二,家中三代单传,到了这一代,连生了三个女儿,父母虽开明,并不重男轻女,但在这个时代,家中无男丁真的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她出生在夏天最热的时候,随着她一声啼鸣响起,天变异象,大片的红色积压在头顶,整个天空就像血一样红的瘆人,父母虽不甚在意,但碍于皇帝猜忌,连夜请来洪恩大师来批命求解。

洪恩大师一算,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她虽注定背负一身的人命官司,但这血沾的算是干净,是个难得的平和之人,到是与佛有缘,赐字,“禅”。

她上面有个大姐叫狄姜娴,是个知书达礼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有名的才女,一笑一颦之间都透着知性端庄的美丽。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美人虽美,却身体不好,走不了几步就喘不上气来,父母为了避免孩子底子不好,老二狄姜禅和老三狄姜琳虽然也是女孩却都自小习武,虽然不会什么厉害的招式,但简单的拳脚功夫还是有点。

一家人也算简简单单,和和美美。

狄姜禅觉着水有些凉了,也懒得在叫人进来倒水,甩了甩头发出了浴池,裹了个浴袍就走出去。

金枝正在等着主人家传唤,抬头就看见狄姜禅湿淋淋的就走出来,吓得腿一软,头在地上头磕的咣咣响。

“少将军饶命,少将军饶命,奴婢不知您洗完了,您没唤我,我,我不知道,我,少将军饶命啊”。

狄姜禅刚出来就收到这么一大礼,着实蒙了一阵,等她反应过来这丫鬟已经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头顶还往下冒着血,看到金枝要抱她的腿才忙退一步,艰难的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挥挥手。

“无事!”

说罢拿着一旁的衣服去了里间。

狄姜禅换上里衣靠在躺椅上,脚尖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摇着椅子,分析着如今的局势。

将军府现有功高盖主之势,令皇帝十分忌惮。

但按理来说,她现在刚大捷归来,即使皇帝多疑,忌惮她,也不该在此时便试探她,除非...

他布的局出了错,让他一时慌了手脚。

皇帝的针对从她十六岁那年就开始了……

十六岁那年,正是隗里王朝兴盛的时候,百姓都安居乐业,国库充盈,皇帝大抵也有了闲心想朝中谁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那年,她刚及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隐隐泄露出青涩诱人的香气。

她未来的夫君是太傅家的小儿子樘将颜,她们虽未面见过,但随着他们长大,她总能听见别人说他容貌俊美,文采斐然,且不像寻常文人一般身无二两肉,满身酸气,是个会些拳脚功夫的。

她一天比一天期待,总是想着为什么自己还没长大。

长大,就可以嫁给他了!

将军府手握兵权,太傅府门生遍地,本两位家中的老顽童只是随口说若家中在填新丁是一男一女便结为连理,谁知道还真一语中的,眼看着两位权臣搞一块去可愁坏了皇帝。

恰逢彦狼国来犯,皇帝头次因蛮人的侵犯而感到顺心,一道圣旨下到了将军府,狄姜禅看着父亲刚伤了腿不好走动,长姐身子骨弱,妹妹也才十三岁,只得自请出军,家中人商量了几天,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她的请求。

想到彦狼人凶狠的样子,她害怕的哭了一夜,她不想去,她马上就可以嫁人了,这是她期盼了多年的婚礼。

她在心里疯狂的呼喊着:“樘将颜!帮帮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如果我不久将亡命沙场,你可不可以来见见我...”

但她知道,此生都不会有回音了。

狄姜禅收回跑远的思绪,换好衣服,随手挽了个发髻向外走去。

一出门,外面的一群人便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她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人对她的惧怕,直直向书房走去。

她踏上楼梯敲了敲门。

狄元洲和心腹正在商议应对皇帝赐婚的对策,乍然听到敲门声忍不住黑了脸,心道是哪个不长眼卡在这个档口来打扰他。

“何事?”狄元洲话中透露着隐隐的怒气,院中的鸟被惊的一只不剩。

“父亲,是我”,门外响起狄姜禅的声音,不同于寻常女子嗓音的清润,她的声音有些哑,一出声就伴随着呲呲拉拉的杂音。

狄元洲愣了一下,一向沉稳的脸上漏出一丝不知所措。

当年,没有人相信她可以从战场活着回来,她想保全他们的时候,他们算计着牺牲她一人可以保全更多的利益,之后她视死如归的去,夫人气的带着两个女儿去礼佛祈福,数年不归家。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一年又一年过去,她依旧活着,开始打赢一场又一场的胜仗,手段之残忍,让人闻之身寒,终是成了能止小儿啼哭的女魔头。

在他们的期盼下,她终于大捷归来,他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狄元洲挥挥手让手下退下,亲自走到门前为女儿打开了门。

“快进来,秋天了外面寒气重,”说罢侧身让她进来。

狄姜禅进门等狄元洲关好门后一同坐下。

“父亲,我来是想和您商量下皇帝赐婚的事。”狄姜禅说着看向狄元洲,询问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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