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姜禅看到这人瞬间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蠢事。
这女人是天家女儿中的老五,貌丑无颜,没法扔去和亲,又是皇后的孩子,于是过得无法无天。
而且不知道她脑子怎么长得,天天幻想的着能有个侠士从天而降解救出落入魔爪的她。
她也不想想,她一皇帝的女儿,且是个没啥用的女儿,抓她干嘛啊,威胁不了皇帝还得惹一身腥。
或许她也想到了,于是自她成年开始,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就都开始出现强抢民女、官兵欺负人等种种事情。
主角都是一个人,配角也永远是那一波。
京城的百姓都见怪不怪了,压根没人理她,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还真有人中招。
前段时间一位叫钱余的兄弟头次来京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后身边就无休止的出现被恶人挟持的五公主、被恶人追杀的五公主、被恶人欺负的五公主。
狄姜禅看着这公主一阵脑仁疼。
果然,五公主看到黑衣蒙面,一副侠客打扮的狄姜禅,小脸一红,忽然落起泪来,声音颤抖,可怜巴巴的说到:“我自幼家境贫寒,父亲前段时间又从外面带回来了个弟弟,以至于我在家中彻底没了地位,总受欺负,我娘和我前段时间被赶了出来,还…”
狄姜禅脑门的青筋直跳,要完!
“壮士!你如此英武,从天而降救了弱小的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
狄姜禅忍无可忍一手刀劈下去,把她扔到侍卫堆里就跑。
什么狗屁运气!
时间不多,狄姜禅赶紧往花店跑,狄姜禅到最近的花店后墙那翻进去,她耳朵动了动,对着假山道:“别动手,是我,急事。”
假山后面走出个青年,他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闭着眼睛,拿着个导盲棍,但走路很稳。
他似乎有些激动,“将军,许久不见了,进去说。”
狄姜禅道声好,与他走进内室的地窖里。
那男子要去给她倒茶被她阻止,“不麻烦了,快天亮了,我得马上回去。”
那男子点点头坐下。
“我来是想问下这几天有没有拿着客牌来花嫁的人。”狄姜禅问到。
男子摇摇头,“我这没有,明日我传消息问一下,需要我们去找吗?”
狄姜禅沉默的盯着桌子,顿了片刻道:“找一下吧,三香斋的老板姚问香,出去应该有缉捕她的告示,那上面会有画像,你们找到了之后什么都不要做,回禀我即可,万万不可暴露。”
“是,将军。”青年严肃的应道。
回去时天已经有了一起光线,狄姜禅有些焦急。
她回到山上却发现平时从早到晚人满为患的山今日只有零星几人。
还没等她疑惑完,远处就传来女子凄惨的叫声,“英雄啊,我的英雄啊,快来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为何救下我又将我抛弃,我心甚痛啊!快来救救我!”
声音凄凄惨惨,还把调子拖的老长,跟唱曲儿似的。
浩浩荡荡一群人走来,最前方的侍卫表情木然的架着五公主,一副无悲无喜、清心寡欲的样子。
狄姜禅躲在树后眉头不住的跳,真是要了人命了,不过后山的人少了倒是方便她回去,只要不撞上这公主就万事大吉。
她一路左闪右躲的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去了。
她从密室出来时,樘兴生已经起床,狄姜禅摘掉面罩自然的问到:“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天还没亮呢。”
这好似老夫老妻般的问候让樘兴生不知为何,一下红了眼眶。
他低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神色,“今天已经起的很晚了,躺在床上实在是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
狄姜禅听到,想了想他每日大概能回来的时间,在想到他每日起来的时间,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每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这样长期以来肯定是不行的,但她没有立场去说他。
“叫人送个早餐进来吧。”狄姜禅说到。
樘将颜轻含着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站起身来。
“好。”
菜一盘一盘上上来,狄姜禅看到他们两侧是截然不同的菜色。
她这边的菜色香味俱全,大多菜上面飘着红艳艳的一层辣油,他那边却都是些山药,菠菜,小米粥一类养胃易消化的东西,汤色清澈的一眼就能看到底,一点油花都没有。
“你要胃不好可以让人煮些味道好的药膳,鸡肉粥之类的,我之前吃过一些,味道很不错。”在怎么的也比这清汤寡水的好,她看着都觉得嘴里发苦。
说着,夹起一筷子辣炒鱼片,之前也没觉着这鱼片有多好吃,今天吃着怎么这么香。
咦?她这样想是不是不大好,狄姜禅纠结了。
“圣上今天准我一天假,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樘兴生的清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绕啊绕。
狄姜禅的手指蹭了蹭桌延,“大好的机会是不该放过,可不好避过皇帝他们的人。”
樘兴生想了想道,“也是,不如下会儿棋?”
狄姜禅面色一僵,她琴棋书画这些…学艺不精啊!转头就看樘兴生已经将棋盘拿了出来,顿时欲哭无泪。
长期合作的小伙伴马上就要发现她连棋都不怎么会下了,怎么办啊!狄姜禅抓着那棋盒子强忍着直接扔出去的冲动,就不能和她谈谈带兵打仗之类的事吗,这…
啪!一子下来,她又输了,输得惨不忍睹,狄姜禅脑袋疯狂的运转,想有什么能让她溜之大吉的方法。
眼看着樘兴生将旗子收完,将棋篓子往她这放,她赶忙制止,“别!不玩了不玩了,我…我去趟茅厕。”
樘兴生抬起头来温和的说到,“不是才去过。”
…别以为你看起来问的真诚我就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樘兴生看着她气红的脸,眼中总含着的冰一下碎开一般,笑出声来,像是春日里融化的雪,让她一下就看痴了。
她虽然喜欢他的声音,可他眼中总带着阴霾,看着戾气太重,他这一笑,让她都一下被感染的开心起来。
她忽的皱眉,她突然发觉到她会不自觉的被他牵动着心绪,这不正常。
樘兴生看她面色逐渐冷凝下来,忙收了棋盘,他不是故意要惹她生气,只是喜欢她因他而生的喜怒哀乐,这次是他过火了。
狄姜禅眼看着他利落的收走棋盘,又回来跪坐于她的对面,低着头,不发一言。
她忽然有些难受,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不该是如此,她也不该只因自己莫名的心绪就迁怒于他。
“可以为我讲讲朝堂的局势吗?我对这些不甚了解,总担心落入别人的圈套。“狄姜禅走到他那跪坐于他身边轻声道。
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像小时候那样清脆,而是沙沙的,有些暗沉的音色,她靠他好近,她同他说话的时候微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茶香味。
一股麻意从尾椎骨一路冲到头上,让他僵直了身体,他忽然清醒,他不能喜欢她,这是在害她,他不该…想着,他的肠胃一阵钝痛,在他的肚中痉挛起来。
狄姜禅看向身边的人,发现他双手紧握,唇色被咬的发白,脸色也不对劲,心下一紧。
“你没事吧,怎么了?”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却发现他好似更加难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眼尾泛着淡淡的红色。
她不敢贸然出去找医生,只大声喊,“你个狗奴才,要把病气传给了我,看我不收拾你!”
她将樘兴生推倒在地,出门又是气急的样子喊到,“搁哪赶紧弄来个医生,这人怎么是个病秧子啊,晦气!偏偏是圣上赐的婚还不能把他丢出去,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你,就是你!赶紧,找个医生来。”
而后又走回去,将门使劲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