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丹药入手，一股厚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温秋雨凝目一看，诧异道“九宵露华丹”。

于此同时，柳愈风那招生无门已然向温秋雨打来，电光火石间，温秋雨眼皮极速跳动，慌忙使出轻功如影，又接连甩出数道剑气，才惊险躲过。

柳愈风见一击落空，又是接连使出三十二剑，这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这招生无门是一击必杀技，剑招狠辣，没有一丝一毫花哨无用之功，每一道剑出必要见血，因为每一剑都是杀招。

温秋雨惊险躲过那一剑后再不敢分神，将药收好，提剑而上。

三十二道剑气如一阵狂风，带着无尽的肃杀，无情的向温秋雨冲去，剑气未到，温秋雨却已然能感受到它的锋芒。

若是之前温秋雨肯定是要出剑破招了，但此时他只要趁机将药喂给柳愈风便可，所以他选择避其锋芒。

小周天不解剑护住周身，如影再现，温秋雨如一条极细小的鱼儿穿过了八道剑气的第一道攻势后，气势迸发，保护周身的小周天不解剑突然如气球般瞬间爆炸，再次消耗了柳愈风的八道剑气。

柳愈风剑气攻势陡然锐减一般，温秋雨却感不到一丝的轻松。

因为这三十二道剑气每八道便增强一次，对战之人正有那死镜中求生欲被逐渐消弭之感。

“苍穹之上，流影电光”

温秋雨低喝一句，使出了第一神剑第七式。

银光舞动，一霎间，这夜色失去了本来的颜色，目光所触皆是银白。

随着一剑挥下，那银光又凝结成无数个光点，向那一十六道剑气极速咂去。

嘭

这两招皆是两位剑术高手的成名技，对撞之下竟发出了微弱的声响，要知道，内力外放后形成的攻击是有实无形，就像有股风吹向你，你能感到它的力量，却看不到它的形状。

但是当内力达到一种境界后，这种攻击则会有实也有形，好似两股强风对吹，你会听到那两股力量相对的声音。

不过这一击的威力显然比再强的风也要大，所以那声音自然也大。

发作癔毒的柳愈风神智全无，只知杀人，这么多年他一直东躲西藏，未遇敌手，所以这一声响动竟将他吸引，目光呆滞看着。

突然柳愈风感到自己的某一处神经一痛，继而全身麻木，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快喂他服药”

扶苏见温秋雨点了柳愈风穴道后，连忙喊道。

温秋雨连忙将手中丹药喂入柳愈风口中，再以内力使其吞服，吸收药性。

秋风不再温柔，慢慢变得更加无情，包裹着惨白的月光化作一片片刀子，刮再众人脸上。

小玖已然有些发抖，其他几人也觉有些冷了，连忙运功御寒。

看着小玖瑟瑟发抖，顾封封本欲将自己衣物给他披上，但却迟迟未敢出口，毕竟她家公子就在一旁。

可是扶苏此时正教着温秋雨给柳愈风祛毒，而且自己虽武功低微，但御寒的内力还是有的，所以一时半会未注意到小玖。

“紫宫，玉堂，期门，中府”

扶苏每一次清楚的读出穴道后，温秋雨便准确的点到。

“左阳火衰，右阴寒散”扶苏再说出这手内力运用的时候也是反复斟酌的，因为哪怕是他医术精湛的师傅也是练习了近三个月才掌握，稍有差池便会导致被施救者真气逆行。

温秋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恢复了，调动周身内力以一种奇特的手法将自身内力注入柳愈风体内。

少时，功成。

“呼”

温秋雨收功，轻舒一口气，解了柳愈风的穴道，将他扶起说道“愈风，你现在感觉怎模样?”

柳愈风提了提精神，说道“这毒看来是暂时压下去了”目光环顾周围几人道“他们是?”

“我是顾封封”顾封封自我介绍道，风流一剑可是很多青年男子的偶像，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温秋雨都稍逊一筹，当然这些崇拜者中顾封封也在其中。

“哦，你是顾清清的弟弟”柳愈风毒性压制，神智也恢复了，谈吐也是与之前大有不同。

“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在详谈吧”扶苏刚要自我介绍，却被温秋雨打断。

于此众人回。

夜色深处，微风依旧，月光依旧。一个黑衣包裹的身影在目送温秋雨等人离去后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其必居

“晚辈柳愈风见过顾家老祖”此时的柳愈风已然梳洗整洁换了一身蓝色锦缎，发髻高结，风流倜傥。

顾啸林空洞这目光，笑道“可是那江湖中江南烟雨处寻花，塞北河堤处问柳的风流一剑?”

柳愈风笑道“前辈羞煞我了”

众人大笑，笑罢，温秋雨看向扶苏陡然开口道“在下冒昧一问，扶苏公子与慢郎中令狐九龄是何关系?”

众人一怔，谁也没有想到温秋雨竟会问出这要的话来，更没想到那天下第一的神医竟和眼前这白面小生有关系。

只不过只有顾啸林和小玖一如既往。

“我也很好奇这位公子到底是何人之后，竟知道这么多的辛秘”柳愈风也开口道。

扶苏莞尔一笑道“看来我不说，便是有些对不起两位盛名在身了”旋即又正色道“晚辈慢郎中第一代传人见过两位前辈”微微作揖后又是问道“我也有一疑惑，也请青衣剑主解惑”

温秋雨微微点头。

“晚辈的身份该是我说出那手阴阳换气法中看出的，不过这手法虽有我读出用功心法，但实际操作却是不易，但我观剑主手法娴熟，不知剑主怎么做到融汇贯通的?”

温秋雨道“这天下根本就没有什么练武奇才，有的只是稍有些天赋的人，既然没有奇才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一点即通”顿了顿有道“你应该知道，这手阴阳换气法需勤学苦练方能大成，多年前清清身中风家清风蛊时，偶遇令狐老先生，得以他老人家传授这阴阳换气法，才得以除蛊”

柳愈风道“温兄好福分啊”

“不知令狐老先生如今安在?”温秋雨问道。

扶苏眼露悲凉道“他老人家已然仙逝”

众人默然，只有温秋雨道“自此天下间少一神医也”

顾啸林却道“令狐先生虽故，但亲传弟子仍在，先生逝世前曾对我说，扶苏日后医道成就不在他之下啊，不过唯一不足便是武功低微，不足以游厉江湖，特嘱我照料他。”

顾封封白眼一翻道“浪迹青楼的医生医道能好到哪去?”

顾啸林斥道“不可胡言”

顾封封欲言，却被温秋雨打断“愈风，你这毒是如何中的?”

柳愈风眼中一沉，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当日我被人下套骗至寒沙谷，误入了百草窟，一不小心撞见了那鬼医胡羊儿洗澡。她一时羞愤，不由得我解释便与我斗在一起，我虽武力胜他，却不敌他用毒。几番下来，我连忙败逃”

“这么说来你这毒可是那胡羊儿所施?怪不得你说她名号时气愤不已”扶苏陡然开口道。

“不，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他一身黑衣包裹周身，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每一步都是那样自信，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让人自渐形秽的感觉，”

听到这顾封封不由的想起了那神秘的黑衣人。

“他说他叫天姬神，他就那样很随意的说自己的名号，没有一丁点的神秘感。”柳愈风说出那个名字时眼中依稀可以看出一些莫名的恐惧！

“天姬神?”温秋雨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名字，扶苏公子也是皱着眉头搜遍自己所知道，听过，看过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

寂然无声，众人思索半天，一无所获。

“后来了?”

“后来他仅用三招将我制服，却又给我疗伤，还助我打通了任脉”柳愈风说。

“只有任脉吗?我刚才为你疗伤时发现你督脉也以打通啊”温秋雨说

柳愈风叹了口气道“这督脉便是那癔毒发作三次后打通的”

“那这么说来，那个天姬神是在助你”扶苏突然说道。

顾啸林却道“此人能以三招将你制服，边说明这武功造诣绝不比当今江湖一流高手低低”众人默然，顾啸林接着道“既然武功不低那就绝对没有必要用这下流手段来助你打通督脉”

温秋雨点头表示认同，说道“此人做法实在难猜”

柳愈风却道“他好像不是人”

“不是人?”

众人惊呼，这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他好像就是神，高高在上，不会在乎任何事物，任何人根本就猜不透他的心事，正邪之念在他面前没有界限”柳愈风说。

“姐夫，此人好像那面馆出现的神秘人”顾封封猛然觉得柳愈风所说的这天姬神与那面馆里的神秘人十分相似。

此言一出，温秋雨皱起眉头开始思索“江湖中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能人，也不知是敌是友”

“哎，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为我们解开这疑惑”扶苏公子打破沉静说道。

“何处?”温秋雨，柳愈风，顾封封三人异口同声道。

“天机楼”

“这倒是个解开所有困惑的好地方”温秋雨点头道，刚说完又记起柳愈风的毒，于是又问道“这癔毒还未被除去，该如何是好?”

扶苏公子说道“此毒已深，九霄华露丹也无能为力了，若在下内力有师傅一半，倒是可以一试，但在下武功低微，实在有心而无力啊”

顾封封抢在温秋雨面前说道“我姐夫可以在一旁协助”

“不行”扶苏公子坚决道“此毒奇特异常，跟何况此毒已深，若非精通医药者胡乱除毒会适得其反。”

温秋雨道“我与那许三衣颇有些交情，莫不如去庐阳寻他吧”

扶苏公子却摇摇头道“我倒有一人可以助我为柳前辈去毒，只是怕前辈不肯”

柳愈风听得一头雾水，而顾啸林却道“你说的莫不是那鬼医胡羊儿吧”

“正是此人，什么都瞒不过老爷子”扶苏笑道。

众人看向柳愈风，柳愈风说道“只要能除了这毒，谁除，我是无所谓，我也不是那气量狭小之人，不过只怕她不肯救我”

扶苏公子却神秘一笑道“只要你肯就好她那边我自有办法”

柳愈风听言拱手作揖道“救命之恩为大恩，大恩不言谢，日后小哥若用得着我柳愈风之处尽管开口。”

扶苏豪迈一笑道“好，我现在就需要你，需要你每七日服一粒九霄华露丹。”

众人大笑。

夜色越来越浓，惨白的月光和乌黑的夜色水乳交融，让人分辨不清。

扶苏公子将一瓶丹药交给柳愈风后便带着小玖去歇息了。顾封封也已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温秋雨与顾啸林依旧秉烛夜谈。

风不知从何处挤了进来，把二人面前的烛光来回拉扯，一会映在顾啸林那一对空洞洞的双眼，一会又摆到温秋雨满面愁容的面庞。

“明日一早我们便即刻动身凤翔，取回那株芳华草救活清清”温秋雨说

“嗯，秋雨，这多年恩怨一朝化解，老夫实在有些难以接受，所以言语不当之处还望你能体谅我这老头子”顾啸林说道。

温秋雨道“哪里的话，爷爷等我救活清清再找回我们的孩子，我们还要好好孝顺您。”

“哦，你们有孩子了?我有重孙子了?哈哈哈哈这是我十数年听到最好的消息了”大笑中，那对空洞的眼中好像流下了眼泪“可是顾家也没了”

温秋雨默然，家破人亡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更何况是个老人。

天上月亮被云遮挡了起来，为数不多的星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客栈里那最后一盏烛火被黑暗吞噬后，一切归于寂静。

而在那见南山中，一出阁楼内，南宫云豹安安静静的站在东篱云雀的背后看着安安静静挂在东篱云雀面前的究极天人图第六副画。

一半画的是顾清清沉睡的模样，而先前空白的一半此刻也不在空白。

还是一个女子，一个样貌与那顾清清颇有些相似的女子，画的是那样的精细，那样的惟妙惟肖，乍一看恍若活人。

“云豹，你看到了什么?”东篱云雀负手而立。

“我看到了血”南宫云豹十分平静。

东篱云雀笑了，是那种很欣慰的笑。“这血在哪?”

“自古红颜祸水，更何况有天下至宝的红颜，这红色的水岂不就是血吗?”南宫云豹说着，就像是跟自己的老师谈拢心得一般。

“你可以去学丹青了，你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画家”东篱云雀说“学这画画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说完，便独自离开了。南宫云豹依旧在，那张丑脸此刻正对着那究极天人图，那对很小很小的眼睛仔仔细细的欣赏着六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