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对面的啼哭声,让这一人一妖警戒异常。齐双将书拿在手中,准备面对一切突发的情况。是人,不太可能,是鬼是妖,总要碰一碰才行。
“我走前面,不要间隔太远,我不方便保护你。”文鰩收了翅膀,侧着身子钻进了门缝。齐双紧跟了上去,这里的一切还得靠文鰩,自己一个人类,不添麻烦就是最好的。
石门很厚,贴着门缝走了一会儿,前方才看到一点东西。文鰩出来掸了掸翅膀上的灰,伸出手将齐双从门缝中拉了出来。齐双用手电筒照了照前面的路。
“这里是?”
门后的狭长的洞窟长满了青苔,脚下泥泞的水洼不时还挂着几根水草。
“怪物巢穴的既视感,白姐,真的被关在这里?这里给我的感觉出现什么都不奇怪。”齐双说道。
“哇!”
啼哭声再次响起,比刚才在门外响亮了不少。
“前面,去看看。”
文鰩先向前走去,齐双在后,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突然出现什么情况。
伴着啼哭声,一人一妖走到洞穴的尽头。
什么都没有。
泥泞的路的尽头是一水池,再往前便是死路。
“哇!”
哭声还持续着,洞穴里什么都没有。
“怎么办?”齐双问道。
文鰩盯着水池不说话,表情少有的凝重。
“来了,小心。”文鰩喊道。
话音未落,水池中一黑影突然冲出,扑向了齐双。齐双根本没注意到直接被扑了个措手不及。随着黑影飞出去很远。手电筒也被甩到了一边。文鰩见状,赶紧过去帮忙。
“哇”
怪物嘴里发出了婴儿一般的啼哭声,一口咬在了齐双的肩膀。
疼。
就好像钉子直接钉进了肉里的感觉。痛觉刺激了齐双的神经,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随着文鰩手电筒照过来的光齐双看到了一个鸟嘴,钳在自己的肩膀。
这家伙是打算整个肩膀都给我咬下来吗。
“读写,彘”
齐双手里的书页无风自动,最后停留在彘的那一页。凭空出现几个字,读写完成,随即消失。
“你特么的,给我滚开。”
齐双抽出一只手握住肩膀上的鸟嘴,双脚用力弯曲,借用全身的力量,踢向了怪物。
“咚”可能也是没有想到,齐双的力气突然的变大。怪物直接被踢到洞穴一侧的墙壁中。
赶来的文鰩也吓了一跳。只见齐双翻起身,手变成了锐利的爪子,脸上出现了虎纹,身后还长出一根牛尾。
用手捂着肩膀渗血的伤口,齐双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不出来这时候你出来。我一会儿怎么上去伤口绝对会感染的。这里的水太脏了。
“没事吧。”文鰩看着齐双现在的样子倒是不太担心了。
有事,事大了。
“先搞定那边的东西,你有看清是什么吗?”齐双说道。
“没有还没来得及看”文鰩举起手电走了过去,发现洞穴的墙壁上有一只形状像豹子一样却长了个鸟嘴的东西。
“这什么杂交物种?”齐双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怪兽说道。
“这个是……”
文鰩正想告诉齐双,洞穴开始了剧烈的振动,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齐双也被晃的七上八下,墙壁上的怪兽睁开了眼,看了齐双一眼,转头又扑向了坐在地上的文鰩,来不及做多余的动作,文鰩只得伸手挡住了咬向自己脖子的嘴。怪兽一击没有得手,也未做停留,就这样拖着文鰩,跑进了它钻出的水池。
“文鰩!丫的,感觉我不好欺负就换人了是吗。”
“文鰩!”齐双不通水性,能下来还多亏了文鰩的鳞片,只能站在水池边喊着。
“没事的。”
文鰩软软的声音从水池里传出,只见从水池中射出一片鳞片钉在了洞壁上。一声惨叫传出,那怪兽便从水池里,弹飞了出来,身上多处被划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文鰩也露着半个铺满鳞片的脑袋,从水池中出现。
“我说过,我还是挺厉害的。毕竟也是上三组的不能小瞧我哦”。
齐双舒了口气,警戒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怪兽。
“是只蛊雕!虽然它水下挺厉害的,还是打不过我”
脸上的鳞片逐渐褪去,文鰩从水池中走了出来。
蛊雕?
齐双好像在哪儿看到过。拿出书,翻了几页就发现蛊雕二字,想起了彘那个时候的事情,齐双将书对准蛊雕。
“蛊雕”
怪物抽动了一下,便被吸进了书中。
再看向书,豹身,鸟嘴的图像已经浮现。
“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收了蛊雕,齐双靠在洞壁喘着粗气,白泽教了他借用凶兽的力量但是区区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么重的力量。用完之后就浑身酸痛。
“回收。”
齐双逐渐变了回来,喘息着对上来的文鰩说道。
“看来我需要,休息一下。”
文鰩不说话,站在齐双身边陪着他。看着齐双呼吸逐渐的平稳才说到。
“辛苦你了,我刚才在水下呢,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
齐双想问,什么东西,可他实在是疼的不想说话,抬了下手,指着自己的肩膀,告诉文鰩,我肩膀超疼的。
“你先坐这边休息,等下可能还要麻烦你”
文鰩从手背扯下一块鳞片拿在手中。指尖一弹,鳞片便射向了水池后的洞壁,还在空中,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最后撞在了墙上。
一声巨响过后墙壁随声而倒塌,随着手电筒的光看去,能发现有一石桌,上有一把油纸伞。
“文鰩,是钵盂吗?”
“不,看起来是伞,也许有些年岁了”
“伞?”齐双扶着洞壁站了起来,手有点使不上力气,如果再找不到钵盂的话,他可能就要拖后腿了。
文鰩抱起齐双,一展翅膀便飞过了水池,石桌上一油纸伞闪着幽光。齐双拿起纸伞,伞把微凉,伞的骨架有一股威严之气,偏偏伞面泛着幽幽寒光,给人的感觉亦正亦邪。
齐双正拿着伞在手上把玩,洞窟又突然间开始振动,这回大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洞窟顶开始坍塌。齐双还没反应过来,文鰩早已一手夹起齐双,原路飞回。
今晚西湖没有月色,天色渐浓,正是灯红酒绿时分,后半夜却下起了雨。雷声大作,人们早已躲回了家中。
旧神舍里白素贞和白泽站在财务室门前的走廊上。
“何必隐瞒他们,我的躯体,早就已经取回了。明明这一趟我去更稳妥一些。”白素贞说道。
“新进的员工总是要有试用期的,如果能把伞拿回来就算是正式员工了。”白泽擦了擦被雨沾湿的头发说道。
“那为什么让文鰩跟着去,怕那小子死掉吗?”
“不,是怕那小子,太出乎我意料。我总觉得,他心底压抑着什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白素贞笑了,笑的鬓角的发丝都垂了下来。
“白泽,知天下万物,怎么?碰上对手了。”白素贞揶揄到。
“无聊”
雷声伴着闪电,让这个夜变的可怕起来。
过了许久。两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正是齐双和文鰩,齐双的肩膀还在渗着血,人已经有点神志不清,手里还握着那把油纸伞。文鰩沾了些泥土,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两人都被大雨淋了个通透。
齐双靠在椅子上,眼皮有点沉,文鰩和白泽在说什么,有人把伞从自己手中拿走了,谁?有点困,我收拾下,我得回家啊。
“先把齐双送到叶那里吧。文鰩怎么样?”
“没有什么异样,倒是挺顺利的,除了书以外没见他用什么其他的能力。”
白泽,闭目不语,文鰩则背着齐双左拐上了二楼。
雨愈发的大了,白素贞撑着油纸伞站在房间外。
“你,可有把握。”白泽站在门口问道。
“八百年过去了,如若没有把握,我怎么对的起他。”
雷声轰鸣,夜有行人躲雨,闪电一瞬而过,照亮云层,似有龙影。过路人驻足低头参拜。
齐双感觉肩膀凉凉的,缓缓睁开眼,抬了下胳膊。
啊,不疼,我不是被咬了,这什么,枯黄的叶子。
两片枯黄的叶子铺在齐双受伤的地方。
“不是什么重伤,不过是体力耗尽了。”沙哑的声音传来。
齐双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不远处,是早上看到的绿衣女子。齐双坐起来发现自己的上衣没有穿,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发现床头就有准备好的衣物,抓过来便套上了。
“我睡了多久?”
“不久,天还没亮,小白刚化龙成功,拿个龙骨,都能受伤,不如文鰩自己去来的快。”除了天还没亮,齐双一句都没听懂。龙骨什么东西。
“我们不是帮白姐去解除封印吗?龙骨是什么?”
“她躯体的封印,早八百年前就被他丈夫解开了。哪轮的到你。”被解开了?什么意思,他们在骗我?骗我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意义?不对,白姐的丈夫是许仙吗?若是的话,单单凭一个人类能解除封印,还是说这也是在骗我?
齐双坐在床上发愣,其实大脑在飞速的思考。这一切的真与假,利与弊。
“八百年前,许仙求白泽把他变成了妖怪,本体就是你带回来的那把伞了。”叶走到床前,收起来散落在床上的枯叶,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是能封印住白姐的封印,如何能被许仙解开。”
“因为,他吃了龙脉,八百年过去了你不好奇,许仙去哪里了吗?”
齐双震惊了,这样的故事不对啊,没听过,更不敢去想。
“许仙啊,被龙脉活活烧死了。想想也是一个小妖怪,怎么挡的住龙脉的侵蚀。”
“为了……救白姐吗。”齐双有些黯然,他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那个男人又是怎样承受的。
“一部分吧,他和白泽做了个交易,小白可以帮助白泽,但是白泽要保小白化龙。为了封锁许仙体内的龙气练出龙骨,白泽将他放在了西湖洞底,八百年不见阳光。为的就是这一天吧!”
屋内寂静无声,此时谁都不想去评论这个男人的对错。他想了便做了。那是他爱的妻子。他变成伞妖也是为了给她遮风挡雨吧。他吞了龙脉,也是想她化龙之后就再也不会被所谓的正道人士追杀了吧!
有些妖,为爱而生,有些人,为爱而死。
庭院中,雨声渐弱,一颗颗雨滴打在白素贞举着的油纸伞上。她笑着,摸着伞骨。
八百年前,有个柔弱的书生,在这里,举着伞抹去她的眼泪。她还记得那书生离开时说的话。
“无论人妖,若不能为你一世遮风挡雨,谈何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