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一口气冲回租房楼下。弓起腰,扶着膝盖气喘吁吁一阵。似手洒的几滴雨淋得衣服像受了潮。脚底一停,风一吹,潮衣服顺风贴在皮肤上有些冰凉。梅雪禁不住打了个颤。
情绪失控往往就只有那几分钟的事。等梅雪顶着风雨跑回来时,情绪也就跟这天气一样。风虽还在吹,雨却几乎不再下!可却无法抹去刚刚下过雨的事实。
冷静下来,梅雪方知刚才一气之下拂袖而去的举止得罪了人。正在内疚之时,乔穆楚赶了回来!
“梅子,我们能有话好好说吗?”
梅雪扶着腿转头看了眼乔穆楚,回头站直身子按了密码开门往楼上跑去。
乔穆楚跟着上楼,在梅雪关上门的一刹那阻止了被锁在门外!
“梅子,不要耍孩子脾气了行不!”乔穆楚进屋关上房门,靠着门语气甚是无奈。
梅雪不理乔穆楚,看他一眼又朝卧室走。
乔穆楚赶紧上前一步,拉住梅雪手腕往面前一带:“梅子,你站着!”
心急之下,力道没控制住,梅雪一个趔趄又撞进乔穆楚怀里。
“乔穆楚你神经病!”梅雪挣扎着站起身来,手揉着眼角咝咝两声。带着哭腔道:“总有一天会被你动手动脚的弄死!”
乔穆楚心里一紧,忙捏住梅雪揉眼角的手移开。见她右眼尾处绿豆大一块皮肤卷了起来,没皮的地方白嫩的肉中有丝丝血红沁出。低头看了眼胸前,才发现今日穿的衣服胸前斜着个装饰拉链。拉头上两个突起的尖刮到了梅雪眼角!
“梅子,我不是故意的!”乔穆楚看着梅雪眼角刮了皮的伤才感到害怕。若是刚才撞得再歪一点,伤的恐怕就是梅雪的眼睛了。顿了顿又道:“这衣服今晚就甩了去!”
梅雪拂开乔穆楚的手,泪眼睇了乔穆楚一下又往卧室走去。心里抽痛,“这世间有多少伤害是蓄意而为的?不都是在无意间或是不得已而为的吗?”
乔穆楚没有再动手,而是跟着梅雪一起进了卧室。
梅雪衣服有些潮,从衣柜里取了件衣服出来,斜睨着站门口的乔穆楚道:“你出去,我换衣服!”
乔穆楚蹙起眉,心中万份受伤的问道:“不是…那个你是我媳妇,为什么非要我出去?”
梅雪把衣服往床上一摔,哭道:“乔穆楚,你就是个无赖!”
“我无赖,可你就是无理取闹了!”乔穆楚叹气,又摊着手苦口婆心的道:“梅子,这都是几个老乡。平时不上班的时候才聚一聚,犯不着一来就去把他们都得罪了吧!”
“我不是也没说要跟他们去打牌吗?你这脾气来了说走就走,搞得大家都难堪!”
“以后人家见了我们都绕着走了。你觉得被那样特殊对待很有面子吗?”
“滚!”梅雪啐了声。坐在床沿斜视着乔穆楚道:“那是你的狐朋狗友,与我何干?”
梅雪本无意骂他人,但乔穆楚一提,她就忍不住。
乔穆楚瞬间垂头丧气。怎么就跟这女人说不清了呢?
梅雪见乔穆楚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又道:“乔穆楚你给我听着!你身边这群,吃的、喝的、嫖的、赌的朋友我不屑与他们为伍!”
“我跟他们都是同类,那你跟着我干嘛?”乔穆楚突歪过头瞪视着梅雪。眼神里是被撕扯得血淋淋的痛。
“我傻啊!就像你那个唐鑫说的,因为我傻!”梅雪分毫不退缩,同样扭起脖子瞪着乔穆楚。只是眼泪随着急遽起伏的胸脯滑到了下巴!然后变成哽咽着说:“之前没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还拿着爹妈给的血汗钱去你家扶贫!你以为我想搁你这来受气吗?”
“梅雪!”乔穆楚一声嘶吼。“你说话能再难听些吗?”
“不就让你拿了两万块钱付了材料钱吗?房子你也住啊,你为什么就说是给我家扶贫!还给你,你爱去哪去哪行吗?”
梅雪一咯噔,心里揪痛,痛得打颤。咬着牙急促的呼吸,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眶里的泪水像涨满的河水,眼眶子就要承受不住压力而泛滥决堤了。
梅雪移了下脚,仿佛人都变得轻飘。踉踉跄跄的撞到衣柜前,踮起脚尖颤巍巍的取下衣柜顶上的密码箱。那里面有她的三金首饰,折钱卖了完全可以撑到她找一份工作了!
“你要干嘛?”乔穆楚焦躁的大声问。他以为梅雪要收拾东西走,但他知道梅雪没钱。以为她只是做做样子!直到梅雪打开箱子装衣服,他看到梅雪埋在衣服下红色的绒布首饰盒才反应过来。
“梅子,你要做什么?”乔穆楚从床上翻过去伸出大手掌压着梅雪的箱子。一脸惊恐道:“梅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咱们女儿才两个多月,你就让她没妈吗?”
梅雪的眼泪终于等到开闸。像两条线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又滴到箱内衣服上!
“你放手!”梅雪动了动嘴皮子哑着声音吼。
“不放!”乔穆楚急的眼睛都红了!扒着衣服底下的首饰盒道:“你答应不走我就放!”
“滚!”梅雪抓着乔穆楚手掌用力往外掀。哽咽道:“刚说还我两万块让我走,现在我不要那钱就走不行吗?”
乔穆楚心里像刀在割。他刚是被气到失去理智才说出口来的!完全没有想到这话是在赶她走。情急之下,突然念头一转,语气更无赖了些道:“就是不行!我没还清你两万块之前,你就是不能走!”
“我乔穆楚可不想背着被个女人扶贫的名!”
“你无赖!”梅雪抓起箱里的衣服全朝乔穆楚脑门摔去。内衣短袖裤子一铺拉全都从乔穆楚头上滚到床上,或是干脆盖在头上。
乔穆楚收回手揭头上衣服的空当,突然一个反扑扳过梅雪倒在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控制住。压低了声音道:“梅子,不要为了点小事就要走行吗?”
“以前是我们没有在一起生活过才会有这些矛盾。给我们一个机会,给点时间磨合行吗?”
乔穆楚的声音几近乞求。
梅雪偏过脸去,眼泪仍大颗大颗的往下流。就像乔穆楚说的,她们孩子才两个多月。她又怎么忍心?
其实,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大事。只不过吵架就像撕布。一旦撕了点口子,就会越扯越大,越扯越远!
终于,梅雪还是以孩子为借口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