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惊鸿无语了:“娘亲,你怎么跟别人的娘亲都不一样”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立刻紧张起来,然后迫切地想要同他解释吗?
“是吗?”青汣十分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继而问道:“那你跟其他同龄的小孩子一样吗?”
惊鸿:“”
见他一时失语,青汣终于露出了满意一笑:“乖!惊鸣那边就交给你解决了。”
惊鸿:“!!!”
“娘亲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小孩子,不觉得有点离谱吗?”惊鸿幽幽看着她。
“不不不,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大孩子就要学着帮大人排忧解难,这一点,我相信惊鸿会做得很好!”说着,青汣给了他一个充满信任的眼神。
惊鸿的淡定终于维持不下去,他咬了咬唇,不甘心地问:“如果我拒绝呢?”
“可以啊,”青汣微微一笑:“不过我会把你故意带着惊鸣去找燕西楼求救的事告诉他,我猜他一定很想知道。”
惊鸿:“”
愤愤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惊鸿一字一顿地控诉道:“娘亲你变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嘛!说着,青汣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瞬间把他束好的头发变成了一团鸡窝
话分两头,却说昨日夜里,白飞尘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魏乘把他送回了房间。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关于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一阵阵涌上来
“你可算是醒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了醒酒汤,你赶紧喝点儿吧!”魏乘恰好进来,见他醒来不由松了一口气,把醒酒汤放在了桌子上。
“谢了。”
说着,白飞尘表情麻木地端起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而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空碗,眼神一片空洞。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魏乘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觉得应该把青迩已经出宫的事情告诉他。
斟酌了一番后,他道:“那个我刚刚碰到青汣,她说青迩今天一早就出宫去了,你现在赶回去,或许还来得及同她告个别”
“啪嗒!”一声,瓷碗掉在地上,瞬间摔了个粉碎。
魏乘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道:“你要是实在舍不得,那就赶紧去找她再争取一次,再晚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昨天夜里,白飞尘就只顾着喝酒,并不曾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自己,所以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清楚这两个人为何非要分开不可,在他看来,如果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不就行了?犯得着这么折腾吗?
当然,他毕竟是个局外人,说这话难免会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所以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白飞尘听罢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她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是决计不会回头的。”
就像她当初放弃一切跟随自己来到凉城一样。
所不同的是,如今被她放弃的那个人,是他。
“那,那至少去道个别也好啊?毕竟你们二人夫妻一场”
不知是不是魏乘的话说动了他,又或者是他内心深处原本就有这个念头,白飞尘倏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望着那道狼狈而慌乱的背影,魏乘不由一阵唏嘘,果然,不管什么样的人,一旦碰上“感情”二字,理智也就不复存在了
白飞尘赶到白鹿山庄的时候,正巧碰上青迩拎着一个小包袱出来。
二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白飞尘心头蓦然抽痛了一下。
良久,他听到自己艰难地开口:“你这就要走了?”
“嗯。”青迩点了点头,眉宇间俱是久违的轻松愉悦。
“决定好要去哪儿了吗?”他问。
青迩耸耸肩,语气轻快道:“还不知道,先到处走走吧!”
白飞尘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里那股藏不住的期待,可正是因为听出来了,原本那些挽留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
他努力压下内心所有的波澜,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出门在外,你自己多加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青迩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应下:“好。”
白飞尘心中愈发涩然,虽然青迩嘴上应下了,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她都不可能再联系自己。
这一别,或许真的就是再也不见
人这一辈子会经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多到会轻易地忽略了那些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有她的生活,哪怕他们的关系始终僵持不下,哪怕他们见面也说不了几句话,但自己心里会知道,她还在。
可如今,却是连这最后一点点慰藉也没了。
青迩离开后,白飞尘独自一人坐在了白鹿山庄门口的台阶上,从午后一直到日暮,当落日的最后一抹余辉也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他敛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绪,起身回府。
十日的时间一晃而过,魏乘专门替燕西楼做了一把轮椅,好让他能够出去晒晒太阳。
青汣这几日一直早出晚归,除了必要的时候,她几乎不会留在宫里,连惊鸿和惊鸣都很少见到她的影子,就更别说燕西楼了。
一连等了十日都没等来她的探望,燕西楼终于坐不住了。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他便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青汣的房间门口。
开门的那一瞬间,青汣对上了一双深邃而浓烈的凤眸。
在那样灼灼的视线下,她愣了一下,随即选择了回避他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你的腿好些了吗?”
“不好不坏。”说这话时,燕西楼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她的眼睛,似是非要从中看出个究竟似的。
青汣抿了抿唇,眼下心中纷乱的思绪,镇定道:“我今日有些事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