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神山,花火下,龙乙非只是换了一个牢笼而已......
本共生的两个人,缺了一个,龙乙非呼吸都变得沉重......平阴缓缓靠近他,龙乙非冷冷的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们的仇恨又多了一笔。”
“无所谓。”平阴叹息一声道,“阳界一旦完全掌握生死簿,阴界就会遁毁,你不会坐视不理。”
“想让我帮你们,又想让我不脱离你们的掌控......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平阴指尖弹出一片红色花瓣刺穿了他的右腕,龙乙非手指一松,厉血珠滚落在崎岖不平的石地上。平阴隔空拾起厉血珠,握在手中狠狠捏碎......
顿时,阴气弥漫整个洞府,一张张扭曲的脸钻进黑色的灵魂里,在整个洞府肆虐着,又在转瞬间被花火吞噬......只听一声声凄厉在洞府中回响,声音好似刺穿了平阴的心......
“厉血珠......若我没记错,这是灵巫族所炼的东西。万年前,那场战争,我们流离失所......阴阳界死伤无数,界限破损......这颗厉血珠该是那时练就的......”
“一颗厉血珠,不敌残阳晓月......呵......”龙乙非苦笑道。
“肆桀曾对我说,我们不是敌人。我还伤了他。”
龙乙非站起身来,花火的光映着他半张脸,宛若冰冷的山石:“如果我帮阳界,你阴界定无胜算......”
“所以啊.....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
“你夺了花火,灭了我的族人......”龙乙非痛恨道。
“仇恨吗?呵......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平阴淡淡一笑抬眼看着龙乙非,“阴阳有界,你帮阳界就是在犯戒,你也怕把麻烦引来对吗?还有......你借他人之手炼血珠,我若不是睁一眼闭一眼,你连那片刻的安宁都得不到。”平阴带着微微戏谑的口吻,讽刺着此刻失去了一切的龙乙非,“你身有枷锁,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阴界你们不能完全操控,这才是我还活着的原因吧?你们夺走我的一切,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才能完全效忠于你,对吗......”龙乙非几乎在咬牙切齿。
“你也是阴界的人,还看不透生死吗?”
“看透生死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视生命如草芥!你漠视你创造的规则......”
“天地有法,万物生长......这是神的想法,你犯戒了......”平阴冷冷一笑,转头看相高高在上的花火。
花火之下,仿佛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龙乙非顿时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平阴轻轻抬手,花火台下,出现了很多的刺在石地上的剑,剑的风格各异,每一把都是冰冷而锋利的。
“选一把吧。”平阴说完冷冷离去,石门轰然坠下......花火之室骤然安静了......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风混着剑意如龙吟,他抬起头看着耀眼的花火苦笑着自言自语:“命运之外,命运之内,我都没有选择了吗......”
他又是孤单一个人了。
仙子庙,九名花季女子围绕香炉闭目打坐,精致的香炉,金丝锁翠玉,清烟袅袅,在绝对安静的房间里,盘旋而上,缓缓的,那清烟变成了黑色......
女子的灵魂如花缥缈在黑色的气息里......转眼间,花败......香炉之上,黑色气息里,缓缓出现一颗血色之珠......
一只苍白的手缓缓靠近这颗血珠,是章是寒,他在阴气之中,被反噬的已人不人鬼不鬼了。
“你的主意不错。”一声缥缈诡异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忽然他手里的血珠被一缕黑色的气息夺走,“不必给他太多。”那个声音接着说。
“我知道。”章是寒冷冷一言走出了房间。
仙子庙的外,四方院,金菊开的正盛,章是寒摘下一朵,不知不觉他身上的气息竟然催的花枯萎了......
枯手握花,苦言,凋花不应怜。
东凉城外,一条清澈的小河里,河面上漂浮着一盏荷灯,是肆桀为自己点的。
他退去厚重黑衣,放下了剑,解下护额踏入清彻冰凉的水中,河水静静流过他的身体,他的白发随着水流飘荡又围绕在他胸口,他结实有力的臂膀轻轻的靠近那盏灯,却不敢去触碰......火苗随着淡淡的风轻轻舞动,映着他额头上鬼囚二字......
此时,婵约缓缓靠近,他坐在河岸边,轻轻说道:“荷灯在阳界叫许愿灯,在阴界叫引魂灯,你许了什么愿,或你想引来谁的魂?”
肆桀收回了笼在荷灯上的手,荷灯随着水流飘走了,他缓缓沉入了小河中,冰凉的河水淹没了他的眼睛,他在水中仰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白发漂浮着,像无处着力的他。
婵约无奈笑笑说:“我还是不明白,平阴为什么要为找你这个麻烦。”
肆桀缓缓闭上眼睛,在水中,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仿佛像睡着了一样,可额头的鬼囚二字却红的可怕......
在帝国南境以外的一个深谷里,树茂花盛,古藤紧紧攥着深谷峭壁上的每一块石头,填满了每一道沟壑,有萤火是深紫色的,它们在深谷里浮浮沉沉,隐藏在茂密的树藤后,是一个个雕刻着骇人鬼脸的门,门里是崎岖的洞道,洞道顶上用铁索悬挂着高低错落的骷髅,骷髅里燃着紫与白交织的火焰。
在洞道深处,有一个很深很大的岩坑,岩坑里有一个人骨堆积的白骨台,白骨台上周围站着一群身着紫衣黑带,身上画着奇怪纹饰的人......
他们仿佛在等一个人。
只见紫色萤火如龙卷风一般坠落白骨台,有一女子缓缓落至白骨台,她一身黑衣外着银绣紫袍,腰间佩一雕刻精细的黑骨杖,右手拇指戴着一个紫色的扳指......虽然她蒙着面,一双眼睛仍可倾倒众生......她身上有同样奇怪的纹饰......
众人拜服在她脚下,仿佛她要去完成什么重要的使命一样。
猎鬼人是没有资格入释神山的,姬欢站在释神山外,举起了自己一直背在身上的剑,红色猎鬼咒每一笔陡然曲折,都像是一笔孤愤。灵魂缥缈如释神山奔向花火,姬欢看着它们蜿蜒而去,竟然有几分释然。
缥缈雾色里,平阴缓缓走了出来,姬欢收剑半跪地行礼。这是阴界的王。
“主君。”姬欢恭敬道。
“我记得你。”平阴淡淡的说。
“小人不过区区猎鬼人,怎有幸让主君挂怀。”
平阴淡淡一笑说:“果然是帝国皇家的人,虚与委蛇很有一套。”
姬欢缓缓站起身来,可仍是低着头:“我已不是皇家人。”
“阳界有很多自己欺骗自己的规矩。血脉相连改不了的。”平阴冷冷一笑说道。
“主君深居释神山,今日出来不会只是与我说这些吧?”
“我记得你曾经做猎鬼人的原因。所以,我想成全你。”
姬欢抬起头看着平阴,眼神里透出几许期许。
她的目光与平阴交汇,瞬间又低下头来,平阴的眼睛不能直视,或沦陷,或绝望。
“主君想要我做什么?”姬欢问。
“以你姬氏皇族的身份帮我打开一样东西。”
姬欢低着头,犹豫不决,她难为情的说:“那是姬氏的深藏的灾难......”
“不然,我为何要你去。”平阴转过身浓雾缓缓模糊了他的身影。
“可这与肆桀有什么关系!”
“会有人来,给他一个公道。”平阴消失了。
姬欢手中的剑已被收回,这是真的......至少平阴出现过,是真的。因果轮回是真的.....皇族欠肆桀的,总得有人还,总得有人做......
花火洞府里,龙乙非站在群剑之中,他仰着头,看着花火之光,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如闪电般闪过的影子,他的目光悲戚,好似在求救一般......
龙乙非的心骤然跳的好快,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他低头无意见地上插着一对双剑,一黑一白,剑身精致,如同狂风流云一气呵成,一见便心驰神往。
龙乙非拔出双剑那一刻,猎鬼咒悄然附着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