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坠下堕神谷,见鬼兵嚣张不已的模样,心中恨意渐起,风火从焱掌心升起,荡涤整个人间......那炽热是他积攒万年的力量,鬼兵在如血烈焰之下悉数焚毁......
“血焱......神力啊......万年没有见过了......”泽浅浅一笑,转身离去。青罗不明:“神......这就是神吗......”
“他们也没什么不同,会痛,会伤,会死......是人把他们推上了高高在上的位置,而后,又亲手摧毁......”泽缓缓走在前方,青罗握紧黑骨杖跟在他身后。
沧海之下,龙乙非与魇月寻找魇洲大陆的一片残骸,离寒宫栖寄的那片残骸,龙乙非记得,父亲与他说过,释厄令就在寒离宫里。深海,深不可测,在蓝色混沌里,龙乙非隐约看到了一块块悬浮的陆地残骸,鲸带着悠远的气息穿过那片残骸,龙乙非催动寒气,他以冰封出一个空间,他走在冰色洞道里,走近那个尘封万年的记忆里......那些死去的魇妖龙兵几乎和那块残骸融合在一起,龙乙非还能看见他们死去时狰狞的样子......
龙乙非忍痛踏上大陆残骸,魇月握紧了双拳,小心翼翼的踏上那些尸骨,是啊,小心翼翼,地上铺满的都是曾经他麾下的兵......
离寒宫,斑驳冰色盖不住曾经的暗红,龙乙非轻轻推开了那陈旧又崭新的宫门......大陆残骸沉在海里万年,这里宛如当年,生怕一丝一毫的改变就让龙乙氏的后人记不起它曾经的惨烈......这时候魇月仿佛想起了什么:“王住手!”
龙乙非听之赶紧停手,此时,门已经被推开了一道缝.......魇月即刻上前将龙乙非护在身后,此时离寒宫骤然坍塌,从中冲出的是一条暗红的巨蟒,它鳞似利刃,鳍若长刀,缠绕在大陆,血色眼珠怒视着龙乙非与魇月。
“这是什么?”龙乙非问。
“释厄令使。”
龙乙非疑惑道:“怎么从未听父亲说过?”
“先王可能从未想过自己会死......”魇月失落的回答。
龙乙非隐忍痛恨,淡然道:“我需要怎么做?”
“刺瞎它的眼睛......让它目之所及都是你的视线,你的世界......”魇月警惕道。
龙乙非没有犹豫,他催动寒气,大地升起道道冰流将巨蟒缠绕,宛如一株粗壮古树,树皮斑驳的裂痕里透出寒冰之色……巨蟒暗鳞骤立,寒冰被钢铁似的鳞片震碎,巨蟒怒,朝龙乙非奔腾而来,龙乙非推开了魇月,他催动寒气身前骤然升起一道冰川,那冰川在巨蟒面前不堪一击……可魇月却帮不上什么忙……释厄令使是龙乙非必需要打败的,这是释厄令的主人必须要做的事。
残阳晓月牵制着龙乙非,他能使出的力量一成都不到,若这样消耗下去,他一定会输……释厄令龙乙非必需要拿到,因为这是身为阴界之王的尊严,也是可以光明正大复仇的前提……魇洲大陆的仇他忘不了,父亲的死他忘不了,十方灯塔下煎熬六百年的痛,他忘不了……此生必须要有个了结,对的错的,他都不在乎,他只要一个了结!
龙乙非握紧双拳,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躺着一颗厉血珠……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心里惦记着一份永恒,他有几分犹豫,吞下这颗厉血珠恢复全部力量,却也将生命的时限推向未知,残阳晓月永远的折磨,他能忍下六百年,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忍下下一个六百年……
巨蟒咆哮而来,向他张开了地狱一般刺目锋利的獠牙,龙乙非还是吞下了厉血珠……对于他来说,带着痛苦带着仇恨活着,他一样活不下去……
冰凌在龙乙非周身散出,魇月只觉得瞬间失温,他察觉不到温度,只是浑身僵硬,动一下却疼痛无比……再看那巨蟒,冰凌落在它身上,寒冰迅速冻结巨蟒全身,它尝试扭动身躯,鳞片却在冰封中爆碎……
龙飞非冲上巨蟒面前,两手生出两道冰刺,刺向了巨蟒的眼睛……只听凄厉一吼,寒冰碎,沧海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蓝色的浑浊的,宛如一个老人的眼睛……
龙乙非放开了手,缓缓飘浮在巨蟒面前,巨蟒化作了一个暗红色令牌,巨蟒遁入其中,令牌上,是巨蟒一双凶戾的眼睛,流着两滴血……
龙乙非冲出沧海立足魇洲石林最高之处,他手握释厄令,魇月紧随其后,落在他身旁,有个黑衣人在此处等他。
“你来的有点晚。”肆桀转身对龙乙非说。
“还好,我来了。”龙乙非轻轻叹息。
肆桀伸出手,一支天阴色长剑出现在他手掌,那把剑仿佛永远浸在寒气里,它的气息就足矣杀人了……剑柄上银色的鳞片,宛如一个个刀刃,在每次心软之时都会变成刺入掌心的倒刺,这把剑是不能回头的剑,龙乙非记得清清楚楚,这是父亲的剑,名为无向。
“你怎么得到这把剑的?”
“我没有。是有人要我把剑给你送来。”
龙乙非微微皱眉问道:“是婵约?”
“是。”
“他什么意思?”
“既然是报仇,没把像样的武器怎么行?”肆桀浅浅笑着说。
龙乙非拿过无向剑对肆桀说道:“谢谢他的好意。我一定会尽力……”龙乙非的语气里透着决绝。
“天下已今非昔比,你好自为之。”肆桀说完,跳下石山消失了。
“肆桀是什么意思?”魇月问道。
“他不过一个传信的人,神摧毁一切,却还要摆出一副慈悲的样子……”龙乙非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恨意难平。
“王,肆桀不是您的手下吗?”
“他谁的手下也不是,他做一切事都只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一片梨花缓缓飞来,在浓墨重彩的大海之上,它的白尤为显眼。
魇月将梨花握在手心捏碎:“这是什么人?”
龙乙非没有说话,他飞离魇洲,踏上一叶扁舟,海水送他上岸。
姬千朔在等他。
天地皆黑,姬千朔举着一个火把,他的脸色憔悴,静静的等待着龙乙非。
“我们的合作不是结束了吗?你还来干什么?”龙乙非冷漠的说。
“阴界很大,大的不知何处去寻,阴界很小,小的只有一掌之握的释厄令......”姬千朔看着龙乙非,几分祈求。
“你想干什么?”
“释厄令里有残余的古老之魂,包括轩辕怜的......”
“从我手里拿东西,你胆子很大。”龙乙非微微皱着眉冷漠道。
姬千朔跪在地上,抬头坚定的看着他:“你是阴界的王,释厄令就是你的冠冕......我与你换。”
“天星落,阴阳又陷入混沌,一切都是未知,你自身难保,拿什么跟我换?”龙乙非微微低着头看着他说道。
“拿我的灵魂。”
“呵......你的灵魂,值什么?”
“那轩辕怜的灵魂在你手里又值什么?”
“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龙乙非转身背离大海而去,此时一个黑色影子向他冲来,那个影子飞速夺走了他手里的释厄令,狠狠刺在了姬千朔背后,龙乙非祭出一道冰流向释厄令蜿蜒而去,无格剑出,将冰流格挡的粉碎,肆桀举起剑横在了龙乙非脖子上......他的剑割破了风,是凄厉龙吟之声......
血从姬千朔背后的伤口缓缓渗红了白衣......他痛苦的跪在地上,知觉渐渐丧失:“多谢成全......”
龙乙非怒视肆桀:“给我自由又限制我的自由,释神山如此出尔反尔.......”
“轩辕怜是荡净阳界的武器。你必须答应他。”肆桀言语掷地有声。
姬千朔已死,肆桀收剑回剑鞘,转身看着龙乙非:“你与释神山二位有仇怨,却把自己最重要的人放在他们身边,你才是最难琢磨的。”
“跟着他们,小羽也许是安全的。”龙乙非握紧了手掌,转过身不看肆桀。肆桀隔空拔出释厄令擦净鲜血放于怀中:“释厄令等我复活轩辕怜便交还给你。”
“释厄令使的眼睛之所以要被刺瞎,是因为你们可以为所欲为,而被视而不见吗?”
“不,我没有为所欲为,他们也没有。只是,释厄令使是仙窟圣物,它太纯粹,有一双眼睛,反而是障碍......”
龙乙非怒而转身:“障碍......我本以为你是朋友,没想到,你才是最大的障碍......”
“你不杀我,是因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拿到千眼玉旋珠了吗?你自己看不见吗?”龙乙非转过身不再看他。
肆桀微微叹息一声准备离去,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对了,忘了告诉你,释神山灭了。小羽和神焱与翊在一起,他们是天下的敌人。他们也是你的仇人,恰好,你的仇人是天下......”
肆桀转过身伸出手来交给龙乙非一颗血珠,龙乙非冷漠对他说:“我现在不需要。”
“你总会需要的。”肆桀将血珠塞到他手里转身离开了......
魇月靠近龙乙非:“王是有什么牵绊吗?”
“有。”
“王只要想,天下皆是王的。”
“你我兵分两路,你去探探那假生死簿究竟何物,还有真生死簿的下落。我先去捣毁那万仙门地狱。”龙乙非吩咐道。
“是。”魇月领命离去。
龙乙非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在残阳晓月发作前把仇怨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