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儿,你在这等着,祖父给你买糖葫芦和桃子去好不好?”
从茶肆出来,哥哥们找借口去。
“哎,岳辞,你眼疾又犯了?渍渍,真恶心,都不知道你这种货色还躲在咱们醉香坊烂活着干什么,又臭又恶心。”
赵亦孜从茶肆离开时正好听到一阵辱骂声,只匆匆看到一个灰衣男孩躬着身捂着眼睛,似乎痛苦的样子,另两个杂役推推搡搡着他,一脸的讽刺。
赵亦孜眼眉挑了挑,发现这两人竟是无名的炮灰,而且这两个炮灰不知道自己再作下去活不过一年,还在作死的道路上耀武扬威。
“怎么着,不服气啊?我告诉你,你那婊子乳娘早下去伺候地狱鬼了,哈哈!”
两人笑得十分肆意,岳辞平时是个能忍的,此时笑容依旧:
“你们平日总自自以为口齿伶俐,却这么多年来,见我也就只会说这几句,我再差,在你们面前也是亮堂堂的镜子,照射你们无趣的嘴脸,暴露你们无耻的本质!”
说着冷不丁推倒两人,笑容消失,换为一股狠厉。
两个作死的炮灰被推退后,痛得龇牙咧嘴,却恼羞成怒起身追去:
“臭虫岳辞,你竟敢推我们!看我们不打死你!”
说着挥拳冲上去打岳辞,却不想岳辞丝毫不落下多少架势,手如鹰爪,快速擒住其中一个人的拳头,偏身递出胳膊肘,如同导弹一般抵在那人胸膛,再展开胳膊,把那人打退。
赵亦孜这才想起男主好像是偷偷学了些江湖杂本武功秘籍的,虽然招数杂乱不成套,但是他每日都会认真练习,在这种环境下,他是十分渴望强悍的。
“青离师姐,你怎么了?”
赵亦孜身后突然走过来三个穿着白裙仙气美丽的女子,赵亦孜忍不住转头去看。
只见她们八九岁的模样,最前面那位是鹅蛋脸,虽然还小却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赵亦孜瞬间有些惊讶,童清离,女主一号,出场次数最多的人物。
性格善良温柔,但是表面清冷,每次看似不易亲近,却默默帮助男主,修为刚开始也不错。
“前面那两人好像在欺负那个男子。”
童清离有些犹豫地停下脚步,赵亦孜一听,立马有些慌了,童清离是女主没错,可是,她怎么出场这么快,她按理说应该在赵家灭门之后,岳辞开始修炼才出现才对啊。
不管了,她作为女配,必须为自己争取先一步认识男主的人,否则女主一出手,她就难在这一年中跟男主套近乎化干戈为玉帛了。
“住手!不许你们欺负我的恩人!”
赵亦孜赶紧冲过去高声道,那三个打斗的男子顿时停下来,赵亦孜顿时笑了笑拱手道:
“两位哥哥,我们是红浮布坊的人,我爹是赵司,这位哥哥乃是我的恩人与朋友,还望二位哥哥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不要与他为难,好不好?”
仆人江天和丫鬟们都也跟了上来,那两个杂役一看她身后有五六个人,又听红浮布坊几个字眼,那三个赵家公子可大半城出了名的混混,立马变色,见赵亦孜笑容客气单纯,忙笑道:
“原来是赵小姐,您误会了,我们就是和阿辞玩玩,切磋切磋一下而已,我们早听说赵小姐善良可爱,知书达礼,原来阿辞还是赵小姐的恩人,真是我们醉香坊的荣幸。”
赵亦孜不喜欢跟这种吃软怕硬的人交谈太多,便淡笑着赶人道:
“多谢二位哥哥理解,二位哥哥慢走。”
两个炮灰笑着离去,走时还气愤地瞪了岳辞一眼,指不定回去还要狠揍一顿岳辞。
岳辞转头看了眼赵亦孜,恢复低眉顺眼的模样,埋下复杂的心情,嘴角和身上都带着伤。
“凡人之事让凡人自行解决便好,我们走吧,省得师父久等了。”
童清离身边的人轻声道,她面色清冷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与岳辞对视了一下,又迅速转眸,收回眼中的微妙心思,语气清冷道:“走吧。”
赵亦孜偷偷捕捉下男女主的神色,发现男主果然在女主身上的目光长久一点,忍不住暗笑,看起来男主是一见钟情了。
不过他们有的是时间纠缠不清,所以她为赵家争取些时间也没什么大碍吧。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赵亦孜突然开口吩咐下人道,快速走到岳辞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一瓶红纸白瓷瓶:
“你娘的东西尚在,金创药上是地址。”
赵亦孜把药递给岳辞,岳辞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接过金疮药认真道:“多谢赵小姐。”
“孜儿,怎么了?”
这时祖父来唤她了,她还小,又是女子,不能独自在外面乱走,更不能与别的男子单独站在一起太久,在这个年代女子名节,女子规矩最是麻烦束缚。
赵亦孜快速笑着走果然,笑道:“哥哥之前帮我捡回丢失的钱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方才他不小心受伤了,我给他送金疮药,祖父,吃果果。”
赵亦孜笑着撒娇,祖父看了一眼低眉顺眼,似乎有伤的岳辞,又立马慈爱地看了赵亦孜一眼,给她一个桃子,带着她回家。
岳辞走远后,拿着那金疮药,来,看到红纸盖上写着字黑字:
“你娘的东西在我家后山上,我等你来,把东西还给你。”
他在青楼虽然是杂役,但青楼女子大多懂诗词歌赋,他也跟着认了一些字,很快认出字上的意思,迅速从巷子里拐了个弯,向赵家走去。
赵亦孜果然在那后山下等着,身边带着两个贴身丫鬟。
“阿辞哥哥,你来了。”
赵亦孜笑容友好,小脸可爱如夏日向日葵,一声岳辞哥哥更是让他在无亲无故之际,恍惚以为真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妹妹。
但是他很快恢复平静下来,现在他只是个醉香坊的便宜杂工,奢望不来这么个千金小姐为妹妹,何况她还是赵家的人。
他脑海中闪过自己抱着几个月攒钱买的香纸钱到乳母坟前,却发现土被翻新了,多出来的石碑之上赫人多了赵家人的名字,那一刻他是多么的绝望愤恨。
多年来练就的隐忍性格让他迅速将所有复杂心情掩藏于眼底。
“我娘在何处?”
丫鬟一听他的质问,立马露出不满高傲之色,来去不过一个青楼打杂的,大小姐年纪小心地善良,他怎么还不领情,真是不识好歹。
正在趾高气昂地为小姐说几句公道话,却被赵亦孜迅速截住,赵亦孜笑容灿烂道:
“就在我家后山,阿辞哥哥随我来,你能来说明我找对人了,之前风水师跟我爹说那地方是风水宝地,而且坟墓无碑无字,他以为孤坟,无儿无女,所以我爹才没找你的,阿辞哥哥,你别误会。”
赵亦孜边走边解释,山间草石从生,把她小小的身影时隐时现,却像个精灵一般。
岳辞心中的气愤才消减下来,丫鬟们也聪明地帮忙附和道:
“是啊,小公子,换坟这种事在潭州城是时有发生的,平日里若是孤坟,很多人换坟也不必经过主人,直接由风水师和坟中仙人沟通即可,但是有主人时,主人家换坟也会找坟主人商量赔偿,只是很多孤坟都无碑无字,所以才闹了误会,小公子莫要误会才是。”
岳辞这才点了点头,心中有些酸痛,他也想有碑有字,可他连一口棺材都无法给乳娘。
赵亦孜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一般,从丫鬟的手中拿过包袱笑道:
“不过哥哥放心,这些日子来,我从未怠慢过你娘,逢年过节也给她烧香纸钱祭拜果肉,每日晨起给她祈祷诵经。”
“我曾问她是否有子女,有的话给我指示,没想到她真给我托梦了,她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好好活着,照顾好自己。”
她眼睛亮亮的,真诚而友好,如同银河之星一般,身后的丫鬟竟被她的善良感动地红了眼眶,笑着悄悄抹眼泪。
岳辞鼻子一酸,他本已是能在客人面前应付对答如流的人了,可在这比自己小九岁的小女孩,竟口拙得只勉强挤出一句:
“谢谢你,赵小姐。”
赵亦孜笑着把包袱放在他怀中道:
“阿辞哥哥不必言谢,只要解开误会便好,这是三十两银子,还有金疮药,退烧药,护眼滴眼水,你娘说你时常会眼睛疼,那护眼滴眼水。”
赵亦孜把知道剧情的事实改成托梦,却没人会怀疑,毕竟她只有五岁,且一片好意,丫鬟们都悄声夸她从小就心地善良,所以才得老天保佑,让她找到了这坟的主人家。
“我托潭州城王大夫特意配置的,眼睛疼时,每日滴上一滴可缓解疼痛,保护视力,你可放心使用,我家先生用过,管用。”
岳辞接过药水和包袱,真心地道谢:“多谢,谢谢你,我能看看我娘吗?”
赵亦孜小脸认真而可爱地点头:
“可以,我这便让丫鬟们给你取出你娘的东西,你稍等。”
丫鬟们立马眼疾手快地挖开坟,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陶罐来,认真道:
“小公子,这便是你娘坟中所有的东西,请你过目。”
岳辞接过,打开陶罐,呆立在原地,半尚才道:“这是我娘的东西吗?”
赵亦孜和丫鬟立马点头:“是的,阿辞哥哥,落叶归根渐渐化为泥,人亦如此,虽说逝者为大,但换位思考,逝者也希望活着的亲人能好好活着,我们都可以做到的,是吧?”
她笑面如花,岳辞俊俏的脸也扯出了一个笑意,如春风和煦温和,如此坚定。
“嗯,多谢你鼓励我,我会好好活着的。”
赵亦孜心中暗道,你乃天道之子,十个金戒指顶着,就算活得马马虎虎,那也是人上人,活得风风火火,根本不用她操心,便拿过一个木碑,道:
“好了,这是你娘的木碑,这下不会再让人误会是无碑无字的孤坟了。”
岳辞看接过木碑,忍不住用手去抚摸那几个归正好看的黑字:
“岳小玲之墓。”
右下角还有一竖小字:“儿子,岳辞。”
他神色复杂,竟有些感动,由衷道了声谢:
“岳辞谢过赵小姐,希望小姐能兑现承诺,好好活着,开心快乐下去。”
赵亦孜:“……”
此事承诺不起啊,她说过这话吗?她可是女配,活到一半就死了。
“只要我的家人无事,我会努力开心活着的,他们对我很好,谢谢阿辞哥哥了,哦,对了,我差点忘了。”
赵亦孜刚暗示他莫要杀她全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抹了抹胸口,掏出一本蓝皮武功秘籍来。
“这是我求哥哥们的武夫先生赐的一本武功秘籍,我抄了一本,我知道哥哥有办法保护自己,但是多一份技能多一份保障不是,只要保持正义,莫要伤及无辜,阿辞哥哥就是生活中的英雄。”
她知道岳辞学过普通的武功,可是那毕竟不成套,是比较杂的招式,而且岳辞对实力的渴望比任何人都大,这武功秘籍在这个修真世界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在醉香坊,应付那些炮灰们足矣。
果然岳辞眼中光亮闪了一下,竟向她微微躬了一下身:
“好,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多谢赵小姐。”
“不必客气,阿辞哥哥再见。”
赵亦孜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抬手砸吧砸吧下手掌,做了个可爱的再见手势,岳辞笨拙地学着做,道了声再见。
岳辞走远后,赵亦孜默默呼出一口气,一家人应该总算护住了。
“咳咳,孜儿。”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咳和呼唤,丫鬟们猛地转头,顿时脸色煞白,如同见到老虎的小猫扑通跪倒在地,颤抖道:
“老太爷。”
泪水都遗落在眼角了,赵亦孜倒是一点不慌,笑着唤了声:
“祖父!”
赵老太爷面色黑沉,看着地上被挖得乱七八糟的地,还有酒杯,忍着怒气道:
“此事你为何瞒着爹娘和祖父?”
赵亦孜笑着认真道:
“爹娘事物繁多烦冗,需要打理生意还需要管理府中事务,祖父您身体重要,孜儿愿意为爹娘和祖父分担些力所能及之事。”
老太爷似乎惊讶她才五岁就如此对答如流,处变不惊,就凭她密谋此事,将那孤坟白骨捡回来偷偷埋了,还查到主人还回去,就足以见得聪慧过人。
“此女聪慧,心地善良,老太爷,恭喜贺喜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有些苍老,却走到老太爷身边时,一身白袍仙风道骨,脸上的白胡须白眉毛随风飘摇,然而却是真正的鹤发童颜,皮肤白皙一点皱纹都没有。
赵亦孜忍不住看呆了:
“叔叔,您这白胡须白眉毛是贴上去的吗?也太鹤发童颜魔鬼身材了……”
她歪着小脑袋可爱地眨巴眨巴又圆又大的眼睛,引得那位仙风道骨之人高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周围的人包括陪同过来的赵老爷和夫人,赵老爷毕竟是混迹商场多年的老狐狸,笑完立马变脸:
“孜儿,不可无礼!这是位得道高人贲栎螣师父,你快叫一声贲叔叔。”
赵亦孜在意惊呆了,看眼前的白袍少年老头对赵老爷说:
“无妨,赵老爷严重了,这孩子心性单纯可爱,直率善良,童言无忌,倒是挺投老夫性子的,日后若能加以培养,老夫相信她定能有成就。”
赵老爷一听立马有些欣喜,然而赵亦孜比他更兴奋更夸张更惊讶道:
“贲栎螣!你是贲叔叔!”
贲栎滕啊!修真界的十强之一,落岩派的祖师爷,活了五万年越活越回去的高人,他是个物修,最厉害的可是执手成风,覆手成云,最后似乎成仙的那位,后期会对男主格外关注,助男主风生水起,乘风升仙而去。
不对啊,对她这个女配,他可是只贬不出面,打她三次,差点打死的那种,连面都没见过一次,每次他出场,她赵亦孜都是魔里魔气地瞪着眼睛,用最敬业的女配震惊表情念叨:
“这是,这是,风轴云栾术……难道是他,是他,又是他……”
想想都是泪啊,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引起男主注意,前方是天道给你掉的包,你的包快递到了,你捡漏的时机到了,我死定了!
他怎么就来了赵家了呢?难不成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赵亦孜就差内磕头双手合十在头上祈祷,但愿他没走错门了。
“哦?你认识老夫?”
贲栎螣抬手顺了顺在风中的白胡,那胡须像白茅草一般,在这山间矗立唯美。
赵亦孜赶紧收回震惊,赵老爷甚至是赵老太爷都不知道这位隐世多年的高人,她一个五岁的小孩怎么会知道。
“不认识,只是觉得怪不得这么仙风道骨,名讳和抬手之间隐隐含着一股皓月长空,执手为风,腾云驾雾的感觉,虽然您现在也用脚沾地,但是一点尘土不染,惊为天人。”
赵亦孜这人就是有一毛病,写作文喜欢扩句凑字数,这下发现有些卖弄文采亏大了,搞不好吓跑这尊大佛,心中懊悔不已,只好加了后面一句,可这一加更加显得话多错多。
果然赵老太爷立马脸色严肃地拄着拐杖低声提醒道:
“孜儿,莫要乱说,对高人无礼,平时学的礼数都不记得了吗?”
赵亦孜抬头看贲栎螣,只见他抚摸着胡子,眉眼淡笑着看她,似乎有些惊讶,又等她往下说一样,赵亦孜却有预感不能道歉,也不能继续彩虹屁,便磕头道:
“贲叔叔莫怪,孜儿只是不小心犯了女子皆会犯的心细毛病,方才绝对没有刻意夸贲叔叔的意思,只是孜儿就是这样感受的,若有冒犯,望师父大人大量,孜儿知道错了。”
贲栎螣怔了怔,好看的眉眼认真地看她,然后突然仰头大笑一声:
“哈哈哈,好,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慧直率勇敢的女孩啊!你既已做决定拜我为师,那老夫便收你为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