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组织办吴主任临走时,让王倩楠进了阳光街道的党建工作微信群。
苏悦然也加入了街道民政办的工作微信群。
习惯了入户爬楼,喜欢和居民交流、做活动的苏悦然,刚坐办公室的前几天还特别的兴奋,但是随着接踵而至的民政工作,很快打破了她之前的美好幻想。
街道几乎每天都有新的任务派发下来,而且每次报表和材料又要的特别急,涉及到低保户、退役军人、残疾人救助、高龄老人补贴、老年人查体、办理居民养老保险、公租房申请等十几项工作。
而且每项工作都关乎居民的切身利益,漏报、错报都会带来无法弥补的不利影响。
“65岁以上老人上门查体的名单,就差文苑社区了,今天下午两点之前务必要报上来。”民政工作微信群里,苏悦然被艾特了。
“好的,收到。”回过信息,苏悦然一阵郁闷,在社区工作两年多,还是第一次拖别人后腿。
“姐,请问下65岁以上老人上门查体的名单咋报呀?我们社区有多少人数啊?名单有吗?我不知道如何入手。”苏悦然给之前负责民政的吴婷婷发微信问道,她没和自己交接清楚,只能主动问她了。
“等会和你说,我这会忙。”已经去了枫桥社区负责党建的吴婷婷回复道。
苏悦然左等右等,上午都快下班了,吴婷婷还是没跟自己说,再看她之前留下的电脑,各项材料掺杂在一起,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找。
苏悦然很无奈,情急之下,只好向枫桥社区同样负责民政工作的陈娜请教:“娜姐,我来紧急求助了。”
苏悦然随即把表格不知道怎么报和面临的困境都告诉了陈娜,陈娜安慰了她一番,并把表格应该怎么才能更准确和迅速上报的方法指导了一下。
看着社区大厅里空无一人,别的同事都回家去吃饭了,苏悦然干着急,饿着肚子总算赶在下午两点之前把表格报给了街道。
苏悦然忙完,正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街道民政办周启航主任发微信过来:“小苏,我一会去你们社区,你们那里有几户困难群众需要入户核实下情况。”
“好的,周主任。”接着电话,苏悦然知道今天中午的饭是顾不上吃了,街道离社区很近,开车也就十来分钟。
趁周主任来之前的这会时间,苏悦然要提前做做功课,赶紧把社区的低保户情况熟悉了一下,文苑社区所辖共4280户居民,其中低保户45户,低保户中的残疾人28位。
很快,周主任到了社区,并未多作停留,就和苏悦然一起入户去了。
周主任点名要去的低保户是冯旺年家,资料显示,这冯旺年是个单身汉,今年52岁,按道理来说这个年龄正是男人事业的黄金期,为何成了低保户呢?
苏悦然带着疑惑,俩人来到了冯旺年的家门口。
“砰、砰、砰。”
苏悦然敲了三下门,等了好一会,听着屋里没动静也无人开门,俩人都准备离开了,才有一位蓬头垢面的男人打开了门,正是冯旺年,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袄,袖口已经磨的发亮,露出了些许发黑的棉花,头发已是许久没洗,干结成了一缕一缕的,隐隐有怪味不时传出来。
苏悦然察觉到身旁的周主任微微蹙了下眉,便开口说道:“冯大叔,我是咱们社区居委会的,这位是街道领导周主任,我们今天过来看看你。”
冯旺年听罢,才反应过来,用H市的方言说道:“两位领导,快些进来。”
三人进屋后,冯旺年搓着手,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可以让其他两人坐的地方,苏悦然也四下瞧了瞧,这一瞧之下,连忙说:“冯大叔,我们一会就走,不用麻烦。”
只见,冯旺年住的地方不大,一张床就放在客厅,原本浅绿色的被单,也不知是褪色,还是长久不洗的原因,被单已经模糊的看不到任何图案;餐桌上零零散散的堆放着还没有洗的碗筷;地上丢满了烟头、卫生纸等垃圾,让人的双脚无处安放。
苏悦然先是核实了姓名和身份证等个人信息之后,周主任开口问道:“老冯,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我没工作。”冯旺年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看你身体还挺不错的,为啥不出去找个工作呢?”周主任很是疑惑不解。
“我没上过学,前几年打过零工,后来我工作出错被辞退了。”冯旺年看了看两人,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没上过学,可以干些力气活啊,劳务市场一天最少也能挣几十块钱吧。”周主任继续追问。
“干,.......,干不了,现在身体不行。”冯旺年顿了顿,才又开口。
苏悦然感到很诧异,突然想到那句话: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样的结果,也是周主任始料未及的,他看了看冯旺年,没再说话,带着苏悦然退了出来。
“你说这人,自暴自弃,每月靠低保金度日。”周主任直摇头。
“是啊,真不知道他这样闷在家里,生活的乐趣是什么!”苏悦然也很是替冯旺年感到可惜。
接下来的时间,周主任又挑选几家低保户,基本都是因为家里有重病、大病,或者是重度残疾人丧失劳动能力而导致的贫困。
有一户家庭,家里的孩子得了尿毒症,走廊的过道里堆满了做透析用的管子和吃完了的药盒子,看起来让人触目惊心。
几户走来,苏悦然有种感觉,觉得特别不可思议,自己像是穿越到了电影中才有的情节。
因为过往的生活经历,很少见到过这类人群,特别是残疾人,更不会与残疾人面对面,而现在突然发现他们就在身边,而且数量庞大,他们很需要社会的接纳和关爱!
其中,有几位精神残疾病人,让苏悦然震惊不已,如果不是去了他们家里,看了他们的证件,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是精神疾病的患者,因为平时他们会服用药物镇静剂,但是经受了刺激或者长期不服药时可能会发作。
聊天的时候,周主任和苏悦然很有默契的、小心翼翼的说着每一句话,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会刺激到了他们。
送走了周主任,苏悦然已经饿过头了,饭也不吃了,心里却是波澜起伏,今天的所见所闻像是打开了一片新的世界,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