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章 孤狼(1 / 1)顾讳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田密对新环境适应得很好。

好到离墨和田心莲心慌。

“堂姐,这是我之前给你绣的平安符,这个荷包也是刚绣好的,你看看。”着田心莲假装喝茶观察着田密的表情。

田密打开荷包,里面是一个用金色赤色相间的平安符,正反两面刚好“平安”二字。

“心莲的手真巧!”田密开心地放进怀里。

一扭头,看到了正观察自己的田心莲,“嗯?看我干嘛?”

“啊没,没事”田心莲低着头,杯子都没水了还一直怼在嘴边。

摇摇头,田密拿着话本子走出去,躺在了竹子下面的摇椅上。

秋日风气,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摇,偶尔捻一块糕点、喝一口花茶。

鼻下嗅着淡淡的竹香。

这似乎,是她一直以来期待的生活。

手里的话本子讲得是一对苦情男女梦中相见、相知、相爱,虽然现实中受到家庭阻碍,但最后喜结连理的故事。

其间有点西厢记的味道,又有些牡丹亭的色彩。

打了个哈欠,头也没抬,凭着印象伸手拿糕点。

摸了几下,只有硬邦邦的桌面。

嗯?

一扭头。

离墨正端着糕点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

“哥?你咋来了?最近不是事情比较多?”

坐在一旁下人刚搬来的椅子上,离墨坐下宠溺地笑着,:“你啊,看得都困了还看!是不是无聊了?”

挠挠头,田密放下话本子,:“主要是也没什么新鲜事啊,每日除了练武就是看看书消遣,房间里的兵书我都看得差不多了!”

抽过田密手里的话本子,离墨也不舍的用力,卷起书轻轻打了一下她头顶,:“你啊!房间里一共没几本正经书,的你看了一个藏书阁的书似的!”

鼓着嘴,好似很疼一般揉着自己脑袋,田密娇俏地哼了一声,:“人家正经人!看的可都是很正经的呢!”

“好了,好了,这次来正事的呢。”

“吧,我可乖了!”

离墨每次将田密,嘴角的笑都放不下来,一双狐狸眼里满是柔情。

“是这样,父皇和母后想要给你补一个册封大典,也省得像之前,旁人都以为你是凭什么运气当的这公主,都不重视。”

田密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我又不在乎这些。”着就要拿回话本子。

“你不在乎,我在乎行了吧,姑奶奶!”离墨无奈地把胳膊伸远了些。

够不到书的田密泄了气,:“但……”拒绝的话还没完,忽然一个想法崩入了她的脑海,:“哥,这大典办起来麻烦又费钱”

离墨以为田密顾虑这些,大手一挥,:“这对我大离不算什么。”

豪气非凡。

田密无奈扶额,:“我知道您有钱,哥,你听我完我是想,要不把办册封大典的钱补贴到最近建的粥棚里,东边好多个郡县今年收成都不好,我也听了义母要在那些地方置粥棚的想法,不过事发突然,一下拨不出那么多钱,至多每日一顿,人饿不死,也就算了。”

“所以,我想着把这钱补贴过去,我也赚个好名声,比册封管用,哥,你呢?”

半世在一旁都听懵了这公主每日晚饭后都去皇宫各处走动,看起来是闲逛,但如今看来,公主做事真的是很讲究的!

“嗯,密儿想法很好,我待会儿去找父皇便告诉他。”离墨也没想到,或许这就是密儿的魅力吧,总是那样漫不经心,但却比任何人都细致。

田密看离墨想这件事入神,悄咪咪地把身子探出去,看准时机,嗖的一下就把话本子拿了回来。

再看离墨无奈的眼神,田密吐了下舌头,怀里抱着话本子死都不放手,:“嘿嘿”

“你个臭丫头!”离墨故意揉乱田密前面的头发。

果真!田密炸毛了!

“啊啊啊啊!!!人家的发型!哼!见不得人家比你好看是不是!”田密嘟着嘴,一挑眉,一副“老娘下最美”的架势。

“哈哈哈”离墨和一旁的半世都忍不住笑了,连刚出来的田心莲听到这句话,站在门口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嘁”田密很不屑于这三人嫉妒自己的美貌。

“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离墨伸出食指点了下田密的太阳穴,:“男人怎么能用美来形容?”

田密坐直身子,从上到下打量离墨,后者摊摊手也任由她看。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红衣墨发,他的头发也不似其他男子那样正式,只是把两侧的额头发扎在脑后,整个人都觉得松松垮垮的,但好在有这副皮囊撑着,倒不觉得邋遢。

薄唇鹰鼻,主要是那双狐狸眼,算计饶时候狡黠非常,有时好似随意瞧了一眼,但又波光流转的,笑起来更是了不得一看就是,这千年的狐狸想玩儿聊斋了,勾全又觉得不好惹。

打量完了,田密以十分快的速度跳下椅子,托着下巴直点头,:“嗯,我还是坚持自己原来的看法。”

完,撒丫子就跑。

随即反应过来的离墨开始追人。

半世握着剑对田心莲尴尬地笑了笑,似乎在太子平日不这样……挺正常的

这样追赶间,离墨好像回到了去年。

但生活似乎就是这样。

很多事都在重复发生,但心境已是翻地覆。

元京。

近来君不厌一刻也不曾闲暇,倒不是他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而是真的出事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现在才上报!?”语气怒意冲。

伏颜也不禁皱眉看着单膝跪地的暗卫这是王爷安排在边疆暗中观察田震的人,一共十人,现在只剩这一人。

“回王爷。”黑衣人似乎受了伤,语气虚弱,:“大约三月前,您一手提拔的千夫长吴奎饭菜里被人下了毒,我们便派了两人传信,大约又一月,征东将军在战场上受伤,不治身亡,我们又派了两人”

“可又过了一月,之前那两人迟迟未归,我们便预测,是出事了。”

“便留了五人在姑苏里,其余的人都回来复命。”

“没想到,路上冲出几十人将我们团团包围最后只有属下受伤逃回请王爷责罚!”

站在桌边,君不厌敲打着桌面,:“那些人有什么特征?”

“回王爷,属下之前曾与太子的人交手,这次感觉似乎并不一样这些人下手,虽然也是招招致死,但却没有太子的手下那样老练当然并不排除这是新人。”

“呵,有趣。”君不厌眯了眯眼,看着跳动的烛火,心中有了打算:“你下去疗伤吧,伤好后,自己去领三十棍。”

“谢王爷不杀之恩!”黑衣人以为自己没有完成王爷的命令肯定死定了,眼下听到只受三十棍,简直是大的恩赐。

看着门被阖上,伏颜才开口,:“王爷,是否要属下去彻查太子府最近的人员调动?”

“不。”君不厌轻哼一声,:“你去查查皇后身边的人最近都做了什么。”

“皇后?王爷的意思是”

“没错。”

伏颜不解,:“可刚才那人曾与皇后手下交手数次,不可能分辨不出啊?”

君不厌依旧是那副泰然若定的样子,:“若果是太子,对本王,他定不会手下留情,而不是刚才得杀手似乎并不老练。”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后想要借刀杀人。”顿了下,君不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传令下去,让其余的人稍安勿动,军营里有皇后的人,虽然不多,但让他们提防着点。”

“属下遵命。”

伏颜离开后,君不厌看着屋内的铜壶滴漏已经子时了。

他终于不再是之前那副凌驾于万物之上、运筹帷幄的样子,整个人似乎都透露着疲倦。

之前皇后针对太子更多,因着势力有限,并不能对他造成威胁,但眼下的形式,皇后似乎受到了什么帮助

他有些头痛,自从恢复记忆就是不是如此,他有些烦躁地揉捏着。

忽地想起桃花村的日子这人啊,从奢入俭,真的不行啊

左右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他起身从书画缸里拿出一副用红绳绑住的画。

摊开在桌面上。

画里的女子侧卧在花海中,眼神有光,似乎在看他。

不知看了多久,他自己研了磨,开始填色。

红衣、墨发、银丝簪。

白花、青山、朦胧影。

可惜,那人再也看不到了。

想到这儿,他忽然停了笔。

走到窗户旁。

已经两个月了。

她在那边还好吗?开心吗?

秋风呜咽,没有答案。

这一夜,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一人。

这一没出去,看完了两的折子。

穆夜似乎很久没这样了。

但最近却经常这样。

很久之前,他也经常这样。那时,他的生活非常简单。

因为那时他满心想的只有一件事把君不厌踩在脚底。

那时的他,除了偶尔练武,便整日在房中读书。

儿时母后走得早,养在卫芷那她又不上心,别教他读书了,就是生死都要心翼翼的。

所以,后来他入了父皇的眼,进了太子府,便拼命读书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少学了很多很多。

其实,第一次见到君不厌的时候,他就很羡慕他。

那时,他似乎十二三岁。

刚刚让父皇注意到的年纪,那他正在御书房听父皇的教导。

君不厌出现得那样突然。

他穿着银色铁甲,发冠凌乱,但腰背挺得直直的跪在御前。

他听过这个人,他父亲是君辞,是驻扎在姑苏里的大将军,而眼前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自便在边境关生活,偶尔回京便会掀起轩然大波。

他骑射极好,会作诗、会古乐、还写得一手好书法,听当今书法圣者都曾夸赞他赋极高。

那,他知道了君不厌失去了他的父亲。

看着那个少年孤狼一般的眼神,他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朋友。

但……他清楚地知道狼,不需要朋友。

他们都不需要。

而两匹都想成为狼王的饿狼,注定只能活一个。

所以,他的日子总是那样着急,又总是觉得日子不够。

为何每日时间过得这样匆忙?为何他学东西这样慢?

直到田密出现。

直到那时,那时的他在外几乎与君不厌齐名。

论才情、论家世、论实力、论皮相,他自诩不落君不厌分毫。

但每每见君不厌,他内心还是焦灼。

似乎是少时那个自己在别挣扎了,他就是比你厉害。

直到田密出现。

他的生活似乎不太一样了。

似乎不再那样一成不变了。

他偶尔去找她,偶尔见到她,成了每日最足够期盼的事情。

甚至偶尔与她一同用饭、闲逛,他甚至都能有那么几个瞬间忘记君不厌、忘记皇位、忘记那些乱七八糟、烦死饶阴谋诡计。

那一刻,他只是穆夜,只是一个开心的人,不是太子,不是皇族贵胄,就像一个普通人一般。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但偶尔这样,真的很快乐很快乐

情不知所起,但又好像能寻到许多蛛丝马迹。

似乎是从迎春神那日救她,又似乎是从山崖下那一夜,他不知为何跳了下去,又不知为何与她讲起从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也可能是两人一起吃馄饨的时候,她吃得憨态可爱,让人心情愉悦

他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刚降完一场秋雨的室外,凉风阵阵,树叶瑟瑟作响,他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负手站在月光下。

两个月了。

密儿,你到底何时回来?

“阿嚏!”田竹披着风衣站在院子里,见简玉回来,立马迎上去,微微瞪大眼睛,:“太子屋子里熄灯了没?”

简玉很无奈地、又很为难地摇摇头。

松开简玉的手,拉了拉披风,田竹往屋子里走,语气也变得冷淡,:“再沏壶浓茶。”

看着这样的田竹,简玉似乎觉得陌生,但又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自从田密离开,太子夜夜晚睡,不知是真的事务繁忙还是因为思念,久久无眠

反正也没人敢问。

太子不睡,田竹也不睡。

但她做的这一切,太子又不知道。

这是喜欢吗?简玉无法对此下一个定论。

因为那是她从未体会,也不敢奢望的东西。

她现在活着,只有一个目标只要那个人死了她这辈子,就够了、值了。

她仰头看着树上落叶飘落,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快了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