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会议厅,炼金委员会总部。
炼金委员会所有委员出席了这场例行会议,会长乔莹坐在主席台上,双手支着下巴缓缓地扫视台下。她的脸庞紧绷着,额头上缠了几条绷带,膝盖上摆着那支发射了两发榴弹的火箭筒。
乔莹背后立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荧屏的光芒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参会代表没有人敢打破死一般的沉默。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我们的情报出现了错误!”终于有一位大胆的人站了起来,将这次失败归结于情报失误。
“不是我们的失败!情报由风纪委员会提供,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又一位委员义愤填膺地大喊。
“这一次总共有十二人受伤,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里还藏着一头三代种,这是我们的失败!”委员们相互争论了起来,群情激愤,谁也没有注意到乔莹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谁让你们总结失败了?我让你们去查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要的是那个人的信息!”乔莹不满地拍了拍桌子,指着背后的显示屏说:“这个人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三代种,而且就混在我们里面,查出来这个人是谁了么?”
屏幕上的视频自动播放了起来,迷雾中三代种庞大的身影若隐若现,紧接着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红色眼睛,即便隔着一块屏幕,那双眼睛也给人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所有人面面相觑,会议厅一下子又沉默了下去。
“会不会是林灵?”有人小声地说。
“不可能,林灵现在正躺在急救室,她当时的处境我们都清楚,连我们都无能为力,她更不可能还有余力对付一头三代种。”乔莹立刻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她的目光转向角落里一个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十分懒散的人说:“卡文里斯,你当时跟我都在场,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么?”
卡文里斯立即识相地把腿从桌子上收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回答:“我哪知道?在场的人就那么几个,除了学生会的人就是我们,要真想知道的话就用排除法呗。”
“排除法?”乔莹双手撑在桌子上眯起了眼睛,怀疑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位委员脸上扫过,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说:“我可以肯定那个人绝对不在我们炼金委员会里,应该是在学生会,我大概猜到是谁了。”
她的目光转向卡文里斯:“会不会是你的舍友?”
“你说柯哀?他?不可能吧!”卡文里斯摇了摇头说:“他虽然是一名能力者,但是你们也知道的,他的超能力一直没有觉醒,所以一直在学生会干后勤的苦差事,三代种出现以后他就躲进了地洞,怎么可能是他?”
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沉闷的气氛莫名其妙地变得轻松了起来。大家都知道,左手心里拥有六芒星印记的人都可以被称为“能力者”,而柯哀这个从中国招来的学生不同,虽然拥有能力者印记,但是诺顿副校长和那帮老教授用尽了各种方法也没能让他觉醒,所以只好选择性将他“放弃”了。
乔莹严肃的目光扫过,那些人都识相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到任何人了,散会以后你给我好好盯着他,要是有一点异常立即向我报告。”
“查我兄弟,那我岂不是比“勾引二嫂三刀六洞“还不当人?”卡文里斯满脸黑线地想着,但是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他只好挠了挠头,有点儿疑惑地问:“亲爱的会长小姐,我还有一个疑问。”
“有话就快说。”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追查那个人到底是谁,又或者说,查出来了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一句话算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大半夜上百号人聚在这里开会,既不是总结失败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而是在猜测一个“神秘人”的身份,听起来就荒诞可笑。
乔莹把摆在腿上的火箭筒立了起来,这个被她看作是“玩具”的武器几乎和她的身高一样,她低着头,用一种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能杀死一头我杀不死的源兽,如果真是学生会的人,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挖到炼金委员会来……”
在回宿舍的路上,柯哀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的心里有一只小怪兽跳了一下,打亮屏幕,是林灵发来的短信:“报告我已经让伊丽莎白整理上交给安理会了,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
“我不去交报告,我有一篇论文要交,正好路过La Jarna。”
柯哀看着那条短信,刻意等了几分钟才在信息栏里输入这段话。
在宿舍的时候,卡文里斯那家伙总是装出一副情圣的嘴脸说:当女孩子给你发消息了,千万不能触犯了“秒回”的禁忌,偶尔装装很矜持的样子,这样女孩子的心理就会被你牢牢掌握在手里。虽然那家伙从来没有追到过女孩子,但是柯哀还是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
“现在挺晚了,可以的话,我要一束牡丹。”林灵发来这条短信的时候,柯哀看了一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现在是凌晨1:31分,她还没休息。
柯哀淡定地合上了手机,他撒谎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论文需要上交,也不正好路过La Jarna。他只是想找一个话题而已,能回短信,那就说明林灵真的没事,她已经从急救室里出来了。
几年前老妈还在世的时候,她总是说男人要追一个女孩子除了鲜花和美酒以外,还要学会满嘴谎言,谎言并不代表了欺骗,他老爸是一个穷困的国家生物研究员,年轻的时候吹嘘自己是太子集团的总裁还不是照样把她追到手了。
两人很相爱,老妈因病过世以后老爸就埋头在工作里,后来去了格陵兰岛做生物研究,几年也没有回过一趟家。
La Jarna是一家北欧时尚概念花店,据说这家花店的老板曾经是沃尔德学院的学生,凑够学分成功毕业以后在小岛上开了一家分店,几年来生意不算红火也不冷清。
柯哀也算是这家店的常客。
室内柔和的射灯照亮了他的脸庞,他一边摇头一边从一排排列好的货架上走马观花地扫视:
玫瑰?不对。
康乃馨?不对。
水仙?也不对。
……
真难,绕了几圈连一束牡丹都找不到。
“亲爱的小学弟,今天又帮你那个懒鬼舍友买花?”一个大约二十出头、身材高挑的女孩在柜台前伏了很久,一直撑着脸庞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个在她店里逐渐焦头烂额的年轻人。
她是这家店的老板,穿着一身白色的T恤,一头颜色几乎是纯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了利落的马尾,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柯哀,每次晃动,手腕上的那条翡翠蓝手链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不是,我在找一样东西。”
“切,答非所问。”学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眼波流转,在他皱起眉头四处翻找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茬:“我知道你和你的懒鬼舍友不一样,你大半夜跑到我这里来,肯定是看上哪个女孩子了吧?介不介意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牵牵线哦。”
“没呢,谁要我啊?我又没有超能力,以后熬到毕业了就来你这里帮忙看看店,你给我物色几个路边的美女。”柯哀有一茬没一茬地回答着。
“没出息的小子,我才养不起你。”学姐满脸嫌弃。
每天回宿舍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路过这家花店,卡文里斯那家伙见到漂亮的女孩子就爱送花,就经常拜托他路过的时候买几束花带回去,一来二往,光顾的次数多了他就和这个学姐混熟了,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顾忌。
柯哀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儿沮丧,他往货架上扫了扫:“牡丹在哪里?”
“这个季节哪有牡丹?就剩下种子了。”
“种子?”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一月份哪有牡丹?”学姐说着,从柜台下面找出了一包黑色的种子来,一颗一颗在桌子上铺开,“挑一个吧。”
柯哀向上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我要的是花,给我种子有什么用?”
学姐笑了笑,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挑几个,挑完了姐姐给你变出来。”
变出来?
柯哀半信半疑地从里面拿了几颗出来,她接过来放进了花卉里,埋好土浇上了水,“姐姐要变魔术了,千万别眨眼哦。”
她一只手按在了花卉上,左手心里的六芒星图案忽的亮了起来,紧接着店里忽然响起了低沉古老的咒文,是她在缓慢地念诵着某种晦涩难懂的咒语。
花芽从盆里冒出了头,在中间生出树状的幼株,幼株疯狂地向上生长发芽,长出分支,生出花芯,盛开银红色的花朵,这几颗牡丹种子一生的生长过程仅仅只在几分钟之内就完成了。
“厉害吧?”学姐洋洋得意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原本腮红的脸庞变得苍白了起来,看来变这个魔术是一项相当耗费体力的工作。
“厉害厉害……”
原来这位学姐也是一位能力者,“能力?催生”是她特有的超能力,可以让植物在短时间之内生长发芽,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难度很高的魔术,而实际上她驱动了古老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