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好像也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王石和关岳两个人守着陆云的尸体，陆云的尸体像所有人的尸体一样，肌肉松弛、血液凝固、僵硬。毕竟，一个炼体八重的修士，还没有达到褪去凡胎的境界。死亡的样子和普通凡人大同小异。

陆云什么时候咽的气，王石和关岳两个人既记得清楚，也非常迷惘，在死亡森林中一旦失去对准确日期的判断，就只能根据太阳的位置推断上午下午。

“师兄，郑国日渐衰弱，我渴望你有一天重整旗鼓，带领郑国强大起来，不受邻国欺辱。”陆云并不想死，他有很多话要交代，但死神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如此交代遗言。

这并不是陆云想说的话，陆云想要有人为他报仇，他这是含冤而死，他未来还有广阔的仕途，青云直上，如果有可能，他还会成为未来郑皇的左右手，会受到足够的器重，可是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陆云的脑海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更想起了父亲的教诲。没有国，哪有家？

“陆云，我会为你报仇。”关岳的脑海里充斥着复仇的情绪，他根本没有心情去听陆云的话，太缥缈了，杀死慕如风，杀死那名隐藏的强者，为陆云报仇，这就足够了。

“不，师兄，我不需要你为我报仇。”陆云的嘴角都是鲜血，“报了仇也没有意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请你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师兄，你来这里修炼，是为了什么？”陆云在死亡的深渊前挣扎，想要点醒关岳，不要让他进入歧途。

因为伤势太过严重，每说一句话，都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并且伤口又渗出来很多鲜血，绷带上的颜色从血红渐渐变成了青黄色。他的肠子已经彻底破裂了。

“把我葬在这里就可以，依山傍水，每隔一段时间，还能见到裂天剑派的弟子来试炼，你们有机会也可来此吊唁。”陆云脸上露出笑容，“如果我的死，能令郑岳强大起来，能令这个国家变强，那我死的也值了。”

关岳想要和他争辩，可是陆云选择了沉默，永久的沉默，他不会在反驳，也不会去劝阻，他的头歪在一旁，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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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

一枚石子破空而去，打在一头雪白的兔子身上，兔子在这几天诚惶诚恐，周围到处都是战斗的声音，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天它不敢露面，只敢在夜晚时分出来偷偷吃一点食物。

它本以为小心翼翼，可是有人比它更为精明。

这枚石子力道很大，直接就洞穿了它的动脉，它蹬了几下腿就倒在了地上。

王石见左右无人，便收起弹弓，过去捡起这只野兔，将它扒皮去掉内脏，放在火上烧烤，不大会儿兔肉就露出油脂。

“疯子，吃一点，补充一下体力。”王石把一条兔腿塞给疯子。

疯子机械似的放进嘴里，他的眼神变得木然，此时就算是送给他一块烙铁，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

陆云的尸体就葬在一条小溪旁边，这个坟冢是他用手挖出来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他感觉不到痛。

王石看着疯子，直到此刻，‘疯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他啃兔肉的表情像一头狼，尤其是他的手在滴血的刹那。

王石也很愤怒，但是他终究体会不到陆云此刻的心情，三天三夜后，关岳收剑而立。

“距离试炼结束，还有几天的时间？”关岳问道，此刻的他好像已经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还有两天。”

“好，两天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了。”关岳点了点头。

王石没有多说什么，他不知道疯子是什么打算，陆云最后的话究竟起作用了吗？

在这死亡森林中发泄是不明智的，毕竟有很多高手。但是以王石的力量，想要阻止，似乎也不太可能。

接下来的一天，王石见识了一个非正常状态的狂暴修士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共遇到了两头大妖，而且都是炼体九重大妖，它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示威，便被关岳一剑把头颅削掉，不仅如此，它们的尸体更是被关岳大卸八块，仿佛是在宣泄。

王石很担心，关岳会陷入这种状态，无法自拔，虽然有裂天剑法傍身，但这剑法并非没有缺点，一旦施展这剑法，体内灵气将会急剧消耗，纵然是炼体九重，恐怕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一旦陷入衰竭期，便会被人有机可乘。倘若在这时遇到厉害的高手，那就只能看天意。

不过，万幸的是，周围的森林中厉害的妖兽早就被赶尽杀绝，瑟瑟发抖，而关岳每一次战斗，必然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就导致一般弟子没兴趣过来查看，万一被牵扯进去，他们自问不仅讨不到便宜，恐怕还会惹下麻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基本能留下来的，多多少少杀戮的妖丹已经满足了基本要求，没必要涉险。

有惊无险的一天，令王石心中疲惫，他感觉自己像个奶爸，照顾着一个不知好歹的孩子，不过，在关岳施展裂天剑法的时刻，王石注意到了一个现象，即关岳的剑法没有定式。

“兽皮书籍只记载了裂天剑法一招，却足足有五六十页之多，每一页都不尽相同，莫非这裂天剑法第一招就千变万化不成？”王石心有所感，以他的实力，想要施展裂天剑法，恐怕仅仅一瞬间灵气就消耗殆尽了，但这剑法既然如今经过改良后已经能够修炼，王石自然会去观察。等到以后机会成熟，他也会去尝试。

距离试炼仅剩一天的时间。

关岳和王石二人来到了陆云被害之地，此地已经只剩下些许战斗的痕迹，慕如风早已了无踪迹，他的两位队友尸体也不知去向。

“疯子，人死不能复生，如今试炼即将结束，我们逗留此地，徒增伤感，即刻返回，如何？”王石说道，

“好吧。”关岳失魂落魄的说道，裂天剑法掌握的喜悦似乎已经被忘却。

王石摇了摇头，他两世为人，能够看得更开，陆云不希望关岳为他报仇，而是希望他借此振作起来，完成更重要的使命，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他只能尽力去帮助陆云完成他的遗愿。

至于报仇一事，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

王石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悲哀，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不代表他心里不痛苦，只是他明白，报仇没有那么简单。

慕如风，必须死！妖族，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