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山谷中喊杀声时,曹苗已经出了五道题。
这五道题都不算难,甚至可以说都是送分题,只要学过九章算术,脑子也不差,都能答出来。就算需要思考,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夏侯琰越战越勇,一口气抢答了三道题。三枚黄灿灿的金饼摆在案上,照亮了她的眼睛,也刺激着夏侯徽和司马果的神经。为了家族的荣誉和自己的未来,司马果不得不抛弃杂念,沉下心来,抢了一道题,得了一枚金饼。
夏侯徽心急如焚。曹苗出的题,她都会,可是因为要照顾司马果,她一直没敢抢答。等她反应过来这次考核的规则与白天不同时,她已经错失了几个机会,眼睁睁的看着夏侯琰捡了便宜。
看到司马果答了一道题,得了一枚金饼,她总算放了心,跟着抢答一道,勉强留住了面子。
这时,外面传来喊杀声,山谷中的战斗已经开始,夏侯徽、司马果都有些心不在焉,只有夏侯琰意犹未尽,催着曹苗继续出题。
曹苗说道:“这样吧,我最后再出一道题,你们慢慢答,我上楼去看一会儿。”
“什么题,还要慢慢答?”夏侯琰叫道。“你将剩下的五道题全部拿出来,再慢慢看吧。”
曹苗苦笑,拱手央求道:“小妹,你以为我不想啊?你们一人答一道题,我却要出三道题啊。我这脑袋都快裂了,能再出一道题都是拼了老命,哪来的五道题?”
见曹苗神情扭曲,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夏侯徽既有些解气,又怕夏侯琰逼得太狠,导致曹苗发病,便主动拦住夏侯琰。“就依乡公,再出一道题,就让他上楼吹吹风,休息片刻。”
“好吧。”夏侯琰不敢正面对抗夏侯徽,只能乖巧地点点头。反正她已经赢了三道,足以证明自己。
曹苗清清嗓子。“设有百金,放作子钱,月利一分,利上加利,问,三年为期,获利几何?”说完,他咧嘴一笑,露出疲惫的笑容。“你们慢慢算,我先上去看看,谁解出来了,让人叫我一声。”起身就走。
夏侯徽三人面面相觑。这题是不难,放子钱计利嘛,就算没放过子钱,至少也听说过。可是繁啊,月利,还是利上加利,算三年,也就是至少要计算三十五次,算筹要摆一大堆,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夏侯徽连忙叫住了曹苗。“这道题没有意义,计三年与计三个月没什么区别,只是更繁琐而已,你这是故意戏耍我们。换一道。”
“是吗?”曹苗挠挠头。
“是。”夏侯琰和司马果异口同声地说道。
曹苗眨眨眼睛,搓搓手。“那好,我就换一道难的。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最难的题,比得上五道题。你们谁最先答出来,就赏五金,成为最聪明的那个人。你们要是都答不出来,也别怪我。我就以前面五道题作为最后结果,宣布小妹获胜。”
“好啊,好啊。”夏侯琰拍着小手叫好,一看夏侯徽要吃人的眼神,声音又低了下去。“好吧。”
夏侯徽和司马果交换了一个眼神,互相打气。这是一个逆袭的机会,一定要牢牢抓住。
曹苗咳嗽一声:“设有绳百丈,以绳圈地,方圆阔窄不限,最多能圈地几何?”他看看夏侯徽,神情怯怯。“这个题行吧?”
夏侯徽点头道:“这题有些意思,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你去休息一会,我们解出来便去请你。”
“好咧。”曹苗如释重负,雀跃着向后堂去了。
看着曹苗孩子气的举止,夏侯徽三人哑然失笑之余,铺开纸笔、算筹,演算起来。她们都以为这道题不难,和九章中的方田术差不多,只是略有变化而已。可是演算起来,却发现这点变化影响很大。
曹苗要求的不是一个具体的面积,而是一个最大值。也就是说,她们首先要演算不同的形状,然后才能从中挑出一个最大值。
一根百丈长的绳子,围成不同的形状,有多少种?
无数种。可以方,可以圆。方有不同的方,圆可以是正圆,可以是扁圆。还可以其他的形状,总而言之,这个计算量甚至比刚才那一道题的计算量更大。
怪不得曹苗说,这道题是他知道的最难的题,一道值五道。
聪慧如夏侯徽,一时也是束手无策。司马果、夏侯琰也不例外,都有些挠头。
不过她们的心情大不一样。夏侯琰有三金在手,如果所有人都答不出来,她还是赢家。就算有一人答出来了,她也不是最差的那个。所以她还是轻松的,一边思考,一边偷偷打量夏侯徽和司马果。
夏侯徽和司马果可就没这么轻松了。一方面,她们极其迫切的想解出这道题,证明自己不笨。另一方面,她们又关心庄外的战斗,不知道司马懿等人能否取胜,又是否会受伤。
虽说司马懿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身边的骑士也是真正的精锐,可是刀剑无眼,流矢无情,谁也不敢说万无一失。万一出了意外,那可就是生死之别。
夏侯徽想到司马师,心中更是不安。司马懿是一家之主,肯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大概率会坐镇指挥。司马昭尚未弱冠,又没有作战经验,肯定不会冲在最前面。司马师是长子,他会当仁不让的冲在最前面。
但他前不久受过伤,虽说恢复得不错,终究还没有复原。
他能上阵厮杀吗?
夏侯徽很想请曹苗派人支援。她知道曹苗身边有几个高手,比如那个阿虎。但她开不了这个口。她知道曹苗不喜欢司马懿父子,对司马师的印象也极差。让他去增援,显然不太可能。
他真要有这个心,就不会将司马懿父子赶到河谷宿营了。
夏侯徽忽然心中一动。这会不会是曹苗故意的?他以山庄修缮为借口,将司马懿父子赶到河谷中宿营,再安排人袭击,致他们于死地。
夏侯徽想到曹苗说的那句以家人相托的玩笑话,浑身冰凉。
很显然,那不是一句玩笑,而是曹苗预谋已久的计划。
夏侯徽越想越怕,再也顾不上什么作题。她借口如厕,起身下堂,找到夏侯序。夏侯序正在厨房和芸娘起腻,被夏侯徽撞破,多少有些心慌。
“媛容,是饿了吗?我让芸娘给你弄点吃的。”
见夏侯序慌乱,夏侯徽更加生疑,开门见口。“伯元,外面正在进攻太尉父子的人是允良安排的吧?”
夏侯序一愣,随即说道:“你胡说什么,这事与允良无关,是德思自己”他随即意识到不对,连忙用手捂住嘴,将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眼神慌乱。
“德思?”夏侯徽面色煞白,狠狠的瞪了夏侯序一眼,转身向后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