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她,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在情爱一事上,谁动了情思,谁,便是注定要受伤的那一个。
当然,她,也迟早会明白,并且亲身体会这个道理的。
女子正在东想西想,却见男人忽然掀开帘子,朝着前方的车夫喊了一句:“停车!”
“燕二,把我的马牵过来!”赵澈随即掀开帘子,朝着前方的随行侍卫喊了一声。
后来的行程里,赵澈没有再待在马车里,他出了马车,一人一骑,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董芳菲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虽略有些无聊,但没有一张冷脸在身边,她也乐得一个人自在。
不论是停车休憩,亦或者是住店用餐,赵澈,都没有再主动和董芳菲说过一句话,就当她不存在似的。
中途,他们需在客栈休息一夜,赵澈也只吩咐了下人们来伺候她,而至于他自己,则一个人住了一间上房。
李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用过了晚饭,便跑来董芳菲的屋子相劝:“我的好小姐,老爷和夫人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千万不要惹了侯爷生气啊。”
“我没惹他啊,是他自己莫名其妙!”
“哎呦喂,小姐,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侯爷他现在,已经是你的夫君了,将来去了燕南侯府,他更是你的天和地。”
董芳菲最不喜欢听这些说教,尤其是这些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的调调,她一听就厌烦,凭什么要以夫为天?
可偏偏这是李嬷嬷,是她的乳母,等同于她半个母亲,再说了,芳菲也知道,自己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和她说了,也是白搭,便敷衍着道:“我知道了,嬷嬷!”
说这话时,董芳菲还十分配合的打了个呵欠,用以说明,她是真的困了,难得在听李嬷嬷唠叨。
“小姐,你既然知道了就好!”李嬷嬷一张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她随即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葫芦形的墨蓝色锦绣香囊,递到了董芳菲手中。
芳菲不明所以,结果一看,见这香囊上,用金丝线绣着波澜壮阔的山水图案,像是是个男人用的款式,便不解的看着李嬷嬷:“嬷嬷给我这个做什么?”
李嬷嬷没有答话,只慈爱道:“你再看看背面。”
芳菲翻过来一看,只见背面的末尾处,绣着楷体的两个小字:“芳菲”。
芳菲以为是嬷嬷给她做的,更不解了:“可是嬷嬷,我不缺香囊啊,再说了,这香囊是个男人用的款式,也不适合我佩戴。”
“谁说是给你的了,这是夫人前几日吩咐我做的,让你送给侯爷的。”
“我才不会送给他呢!”
董芳菲闻言,一把将香囊扔到了李嬷嬷手上,气鼓鼓道:“娘可真是偏心,让我去讨好他,我为什么要讨好他。”
“夫人这不是偏心,这是为了你好,只有你和侯爷和和睦睦的,夫人才能放心啊。”李嬷嬷叹了口气,将那精致的香囊收了。
其实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眼看着她从啼哭的小娃娃,长成如今的大姑娘,李嬷嬷又怎能不明白董芳菲的心思,她走进了些,安慰的拍了拍芳菲的肩膀,低语道:“小姐,你和那于家少爷,是不能的了,你既然已经嫁给了侯爷,就要为以后在侯府的生活打算,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每个人都在劝她识时务,都要她去讨好那个可恶的侯爷,可她的心里,只有温雅如玉的于修之。
他们相识了十余年,从记事起,便记得对方的存在,这份多年相熟相知的感情,怎么可能断的了?
董芳菲别过脸去,眼睛酸涩,泪水夺眶而出:“不,我偏不!”
李嬷嬷默默递过来帕子给她擦眼泪,心中恻然,却也无可奈何。
门口传来脚步声,小春和小秋拿着帕子、端着木盆,要进来伺候小姐梳洗,李嬷嬷见芳菲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劝她,便沉默着退下了。
芳菲洗漱完毕,只开了小秋,只留下小春一人在屋里伺候,她见四下无人,便问:“可有信不成?”
小春明白她的意思,忙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卷好的纸条,压低了嗓音道:“小姐,这是昨夜,阿西悄悄送来的。”
原来,自那一日,收了于修之命人送来的口信,这几日,二人便一直书信传情,这信,一展开,依旧不长,只不是之前的劝慰之词,而是万般的惆怅:“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
董芳菲读了信,低落的情绪好转了几分,她明白,修之信中所忆的,正是今年元宵节时,他们二人游街看花灯的情境,那个时候,他说:“芳菲,以后的每一个元宵节,你都要陪在我身边。”
他没有忘记他们的彼此许下的诺言,对于自己和赵澈成亲的事,他能够理解,想到于修之能够体谅自己的难处,董芳菲的心底一阵感动,却又不由得恨上了赵澈。
若是没有赵澈的出现,今年秋季,她便会嫁给于修之,自然会长长久久的陪在他身边。
只是......
她明白修之心里的苦,她又何尝不是,但形势比人强,为今之计,他们只能从长计议。
董芳菲想了想,将那信收入荷包中。
却听见小春指着那鼓鼓的荷包,忐忑道:“小姐,这些信,你还是烧了吧。”
没错,董芳菲贴身的荷包里,收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于修之差人送来的几张纸条,她日日将这些带在身边,才会觉得:她和于修之的距离,并不遥远。
芳菲明白小春说得有理,她这一路上,难免要和赵澈接触,随身带着这荷包,总是不妥的。
可是,此去侯府,吉凶未知,这些信,是于修之留给她的念想,也是支撑她的某种信念,她又怎么舍得烧了?
“不许烧!”
“小姐,这些信很危险的,若是被发现了,我们可就要遭殃了......”小春急的直跺脚。
董芳菲又想了想,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罢了罢了,这个荷包,先交给你保管,若是有人发现了,你就说这是你的东西,这不就没事了!”